萧妙音看到,他的眼睛,一直望着她身后的小毒物。
心里一惊,难道,是小毒物搞的鬼?
本来在专心揪着萧妙音衣袖上线头的陆观泠,听到少女怀疑的心跳声后,抬眼望着萧妙音,眼神幽幽的。
然而听到那个死去多时的锦衣公子僵冷的心跳声,他又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是阿娘吗?
杜清荻白了脸,下意识道:“我不是。”
万一,哥哥听到他的话,知道她的身份就糟了。
萧妙音心里有几分怀疑,甩开了陆观泠的手,朝锦衣公子走去,“你是何人?”
却看到,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队仆从打扮的人,个个抱着一坛酒。
管家看到锦衣公子,一瞬间叫出声来,“少爷!你怎么在这里!”说着,他赶紧将他拉了过来。
锦衣公子望着他们,指着杜清荻呆滞喃喃,“蛇,蛇,有蛇。”
闻到酒坛里浓烈的雄黄味道,杜清荻顿觉不妙,连忙要关门。
可管家眉眼一沉,挥手,冷声吩咐身后之人,“泼!”
第29章 嫁祸
巍峨的扶芒山隐在茫茫雾色中, 天青□□澹澹。
黑纱女人立在陡峭的山崖上,两边的芒草被风吹得飒飒作响,她裙摆上的黑纱也被吹得不停飘拂。
程将军温顺地跟在她身后, 雨水在锁子甲上冰冷拍打, 然后又珠玉般坠下。
雪罗刹目光沉静地凝视着崖底,一只山雀从身边飞过的时候, 她伸手轻轻一捞, 那只山雀就着惊恐的状态, 立刻化作了一块冰。
她将山雀伸到程将军面前,语气很温柔,“你不肯吃人, 那一只鸟应该没什么吧?”
程将军没动,眼睛轻轻转了转。
雪罗刹笑道:“不吃?那等你化作一堆白骨, 谁来保护嘉毓公主呢?”
听到嘉毓公主这个名字, 程将军的手颤抖着伸了过去,慢慢握住那只僵硬的鸟雀。
她轻轻张开唇, 一缕鲜血从唇角溢出,很快那只鸟雀只剩下再无光泽的羽毛,散落到地上。
雨水打湿她的眼睫,看不出她在悄无声息地流泪。
雪罗刹笑了起来, “这才对嘛。”
身后忽然传来蛇类爬行的声音, 沙沙沙, 雨点一般密集, 一条巨大的蟒蛇睁着金黄色的竖瞳,身上鳞片发出森冷的幽光。
程将军身上的摇光剑如同一道银色闪电, 转眼要劈在巨蟒身上,厉喝:“妖孽。”
却被雪罗刹制住了, “别急,它不是妖孽,只是个宠物罢了,不信你看。”
雪罗刹回头轻轻招手,那只巨蟒立刻温顺地仰起了头,被她抚摸着巨大的头颅,她声音轻快,指着漆黑不见底的悬崖,“乖,你就等在这里。”
那巨蟒果真如同最听话的狗,拖动着巨大的身体,慢慢潜入了崖底,爬行间,两旁的藤蔓像是在承受剧烈的风吹雨打,不停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程逐双不解,“为什么?”
雪罗刹唇角翘起,声音被风吹去,“要这样才有趣呀。”
她笑容妩媚,却给人一种奇怪的瘆人感觉,仿佛自言自语,她娓娓道来,“我的宝贝他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他。他被我养得很好,明明极度渴望,却偏要不屑一顾。
可他不知道,这样的他,实在太容易沉沦了,只需要给他一点甜头,哪怕那点甜里裹着刀刃,他也会欣然吞下,就算痛楚割肠锯骨。
只是这样还不够,因为,得到后又失去才是世间最残忍的刑罚。”
风吹起她裹着脸的黑纱,将黑纱底下的白发吹了起来,明明是清冷的颜色,却莫名艳烈,仿佛从深渊边绽放的花。
陆观寒怔怔看着眼前的女人,“阿娘……”
雪罗刹回头,眼里难得带上一丝温情,手指将脸颊边拂乱的白发顺了顺,“阿寒,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阿泠呢?”
下一刻,断厄剑身上的黑布皴然开裂,一阵金光闪过,陆观寒执着断厄剑,冰冷地看着雪罗刹,唇角却在颤抖,“阿娘,你究竟想做什么!”
程逐双执着摇光剑护在雪罗刹面前。
雪罗刹却拨开了程逐双,她眼里温情慢慢蜕变成寒意,一步一步朝陆观寒款款而来,“你是以什么立场质疑我的?难道将你送去陆家,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应霏雪的孩子了?”
陆观寒眼里沉痛,“可陆夫人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杀?”雪罗刹冷笑,“我只是,让她早点解脱罢了。”
她很快来到了陆观寒面前,轻轻握住断厄剑,笑容冰冷,“斩妖除魔的剑也是阿娘送给你的,你如今却将它对着你的阿娘,这便是你立志想成为捉妖师后,对阿娘的报答?”
断厄哐地一声掉落在地上,陆观寒攥紧了手,只觉得一切荒谬不可理解,“阿娘,你偷走程将军的遗体,到底想做什么?那只作乱的巨蟒,也是你的手笔吧!”
雪罗刹弯腰将断厄拾了起来,递给了他,她没有回答,反而温声问道:“阿寒,你的心口还会结冰吗?”
这样温柔的语气,就像小时候,他见到陆夫人哄着阿泠,心生羡慕时,雪罗刹也温声哄着他:“你才是阿娘的宝贝,陆夫人是假的,她不是你的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