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动静渐渐吸引了不少人，小小的村子里消息跟长了翅膀一般。
很快引来不少好奇的妇人围观，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可一看到地上长着蛇尾的杜清荻，她们就忍不住叫出声来，“啊，妖怪啊！小荻竟然就是蛇妖。”
另一个妇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小荻，怎么会是蛇妖？”
“怪不得，她采药一直能够安然无恙。”另一个妇人窃窃私语
杜清荻一怔，抬眼看到婶婶们害怕、不敢相信的样子，下意识要将蛇尾蜷缩起来，“我没有。”
不知什么时候挤进人群的阿花看到杜清荻的模样也炸毛了，它发出警惕的叫声，进进退退，又迅速朝着杜思筠的房间跑去，脚步匆匆，像是遇到什么毒蛇一般。
杜清荻心都要碎了，“阿花！”
萧妙音看着越来越激动的人群，心里暗道不好，自己又不能真的伤了这群人，她忙将门紧紧闭上，纤细的背脊抵着门，朝着杜清荻飞快道：“小荻姑娘，你先离开，先躲起来。”
听到门外高涨的声音，愤怒、怀疑、恐惧，不乏曾经疼爱她的婶婶。
杜清荻只能强撑着雄黄酒的作用，艰难起身，准备离开，可心里却好像空了一片。
她不怪他们。
她知道，人妖殊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只是，她现在的样子，绝对不能让哥哥看到，只要哥哥不把她丢下就好了。
看着杜清荻离开，萧妙音从头到尾没有看陆观泠一眼，也没有向他求救的意思。
陆观泠来到她面前，端详着她的表情，忽然笑了起来，眼里幽幽的，语气却很温柔，“萧师姐，原来，你觉得是我做的？”
第30章 拉扯
萧妙音脸上难得冷漠, 声音也淬着冰一样，似乎看他一眼都嫌弃，“陆师妹心知肚明。”
陆观泠端详着她的表情, 心想, 原来，她冷淡起来是这个样子。
不知为何, 他心里顿时不悦起来, “若真的是我做的, 那萧师姐想怎么做？你别忘了，我还在用一莲托生咒绑着你，我若是疼了, 萧师姐一样会疼。”
他懒得辩驳，因为心里从来不抱有什么期待。
怎么, 难道她还以为自己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吗？来度化他这么一个恶鬼？
可既然要来救赎恶鬼, 那为什么不索性更善良一点，善良到毫无底线, 永远纵容他。
就算他十恶不赦、万劫不复，她也能够悲悯地看着他，像是神女般赐予他垂怜，用甜言蜜语蛊惑他, “我知道, 不是你的错, 我永远相信你。”
这个问题倒真的问住了萧妙音, 她难道真的指望他一下子悔改，若是真的有那么容易, 她恐怕早就完成任务了。
她心里乱得很，背后的声音也沦为吵闹的背景, 让她越发烦躁，干脆别过脸，不看他。
他蓦地笑了起来，固执要与她对视。
萧妙音又偏过脸，却被冰冷的手指一把捏住了下颌，她只能被迫与他对视。
萧妙音心里一惊，“你！”
却看到，雪白的睫毛下，那双漂亮的眼睛宛如一对瑰丽的宝石，却淡漠得好像空无一物，就像个视线无法聚焦的瞎子。
然后，他又开始用那种的奇怪的、宛如撒娇的语气同她说话，“萧师姐，你应该这样说的——陆师妹，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有理由，不过，无论是什么理由，你从此都悔改罢，好么？”
他用指尖拨弄她的脸，像能工巧匠在拨弄一个牵线木偶，又像是演技最高超的演员在对后辈倾囊相授表演经验——她被他指尖摆出一个奇怪的笑。
“少女”的指尖冰冷得如同蛇在吐信子。
她感觉自己心跳不受控制，冷得牙关都在打颤。
他自顾自说下去，眼神逐渐变得痴缠，然而唇瓣却比刀子还利，吐出血淋淋的字句。
“萧师姐，你要记住，说这话的时候，最好眼里要带上一丝坦荡的怜悯。
你要让我明白，你是真心要我悬崖勒马，这样我就会像是宛如得到救赎一般，痛哭流涕，然后痴痴求着萧师姐原谅。”
“你要让我觉得我在萧师姐无微不至的关怀下，真是宛如一只肮脏的臭虫。
这样我才会为了再次得到萧师姐的垂怜，永远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变成一只温顺伏在萧师姐脚下的小狗，每日只会摇着尾巴，祈求你多喜欢我一点，而我……”
说到这，他又像是一个拙劣表演的孩童，可怜兮兮地祈求道：“萧师姐，你可怜可怜我吧。”
萧妙音被他的状态吓到了，声音不自觉打着飘，“陆师妹……”
听见她僵硬的心跳，他忽然摩挲她的下颌，语气爱怜又温柔，实则无心又无情，“萧师姐，若是没有以身饲虎的勇气，你怎么成为这场救赎游戏的胜者呢？”
萧妙音心里漫过一丝绝望。
救赎游戏，原来她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和个傻子真的没区别。
可是，望着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她竟然隐约感觉到他这副疯狂的样子下面的纤细情绪——他在生气，气她对他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