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掌被穿透, 滴滴答答落下鲜血来, 下意识攥住了手, 整个人冷得都快没了知觉。
萧妙音脑子乱成了一团麻,雪罗刹是小毒物的阿娘,她还想要小毒物的心头血救陆师兄。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观泠僵硬地捂住了心口, 似是冷笑了一下,他忽然伸手抽过萧妙音腰间的琢牙, 抵在那片结了冰的心口, 狠狠刺了进去。
宛如楔子钻进冰层,琢牙很快也被冰裹住了, 发出卡拉卡拉的声音,竟是很快就阻滞不动了。
他就着这么一个动作,凝视着雪罗刹,脸上挂着笑, 眼里却死寂, “阿娘, 你还想要什么?”
萧妙音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身上同样传来剧烈疼痛,她下意识捂住了心口, 痛呼一声,“陆师妹, 你在做什么!”
雪罗刹目光这才略过了陆观泠,望着萧妙音,“阿泠的师姐吗?不应该,那孩子可是被我杀了。”
萧妙音心跳仿佛停住了,原主果然是被雪罗刹杀了。
雪罗刹声音妩媚,却令人感到一阵寒意,“你又是谁?”
可看到两个人手腕上露出的妖异的莲花纹路,她又笑了起来,自顾自道:“阿泠竟然给你种了一莲托生咒,难不成,你对他而言,很重要吗?”
萧妙音忍不住哑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杀了原来的萧妙音?”
雪罗刹轻轻拨弄着那支带血的冰锥,笑了起来:“我在如意阁的时候,那孩子就老是缠着阿泠,好像对他很好的样子,这怎么行呢,我的宝贝,除了我,谁都不能对他好。”
“对他好?”萧妙音捂着疼痛的心口,看着雪罗刹,荒谬地重复。
她忽然明白过来,小毒物为什么会这个性子了——肯定是遗传的精神病,他们“母女”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雪罗刹蓦地笑了起来,声音清脆,“我实在厌烦她缠着阿泠,便杀了她,不过,她毕竟是阿泠的师姐,我没有让她太痛苦地死去,没想到却让你占了她的身体。”
说到这,她忍不住转脸望向了陆观泠,语气温柔又怜爱,“阿泠,你想要阿娘爱你吗?这样吧,你杀了你身边这个假冒的师姐,好不好?阿娘就会继续喜欢你,像喜欢阿寒那般。”
“是吗?”陆观泠身形微晃,将琢牙慢慢从心口抽了出来,他忽然感觉到到自己骨骼发出了抽节般的声音——无极丹的药效快过了。
心口慢慢结冰,将本就不怎么跳动的心脏厚厚裹住了,寒意在身体四处流窜,他心里好像下了一场风雪,然而空茫茫的。
要不要杀了她……
萧妙音脸一白,看着陆观泠转身朝自己而来,有些不可置信,眼睫上覆盖着湿漉漉的雨丝,然而眼睛依旧极亮,“陆师妹,你真的要杀我?”
这样漂亮的眼睛,莫名和他曾经拥有过的猫猫重合,他没回答,依旧固执地朝着她而来,萧妙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然而,下一刻,她又不甘心地扬起了手,符咒刀片一般呼啸着擦过陆观泠头发,朝着雪罗刹打去,符咒在半空燃起一道火焰,瞬间裹住了雪罗刹。
巨蟒发出痛苦的嘶鸣声,不顾阵法的阻挡,张大了嘴巴,巨大的头颅砰砰撞击起了无形的屏障。
萧妙音冷声道:“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下一刻,却感觉到自己手上被迫握住了一个冰冷的东西,她下意识低头一看,是琢牙。
她刚想说什么,却感觉到一阵冷香吹在自己耳边,下意识觉得痒,想要避开,“白发少女”固执地将头枕在她肩颈处,笑了起来,像是在嘲笑一个幼稚的孩子。
“师姐,我阿娘是天人,光凭着符咒你是伤不了她的。”
他几乎将他的身体重量都压在她肩上,像是十分困倦,他忽然没头没脑地、不知是对着谁说了句,“我不稀罕了。”
他并不稀罕阿娘所谓的爱了。反正,他从来得不到,对他而言,毁了自己才是最干脆的。
萧妙音一惊,却丝毫不敢动弹,她感觉到小毒物呼吸之间慢慢结了冰,而这种冰冷的感觉到却并没有透过一莲托生咒传过来。
“陆师妹,你还好吗?”萧妙音有些慌乱,甚至没发现,娇弱的小毒物重量不轻,压得她肩膀发麻。
白发“少女”似乎彻底失了力气,然而唇角却勾了起来,声音嘲讽,“师姐,你怎么这个时候还要来关心我?我可是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的啊,你应该恨我才对。”
“知道了,陆师妹,你别说话了!”萧妙音毫不留情地斥责,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立刻让他噤了声。
少女的手永远暖融融的,却又脆弱,宛如不堪一折的花骨朵,折断了会是什么样?
他的思绪飘飘荡荡。
她此刻可没心思同他辩驳,她看到,那火焰果然很快熄灭,雪罗刹毫发无损地坐在巨蟒头上,黑纱在风中鬼魅般飘荡。
雪罗刹看着他们抱在一起的模样,眼里不自觉冒出一丝阴暗来。
片刻,她又笑了起来,从巨蟒头上一跃而下,缥缈的身影向着幽暗的山谷而去,留下一串串清凌凌的笑声,“阿泠,阿娘不会让你被饿鬼道吞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