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
越满眼睛又亮了起来,感激涕零,虽然知道谢知庸可能听不见,还是隔着门“好好好”的说了一连串。
谢知庸拿着空碗,还是抵着唇,无可奈何地低笑了下。
*
窗外天光正好,越满咬着笔头,神色纠结,不知道怎么落笔。
思来想去,那鸽子撞砚台都不知道撞了多少下了,越满拿笔尖指它:“不许动!”
鸽子洁白的羽毛上沾了点墨汁,它好像极通人性,听到话,歪着脑袋盯了越满好一会。
越满没有留意,开始继续奋笔疾书。
就说不要黑化好了,总有其他回去的办法的。
越满想,又难免猜测那个笔友的真实身份。
她不是没想过,那封简笔信极有可能是对方传来的。可越满确信她应该是不认识笔友的,更惶恐对方的字迹竟然和自己如出一辙,实在是,匪夷所思。
到底还是有所保留,她没有把这一段写进去,让墨迹晾晒干。刚好到了辰时三刻,不再耽搁,越满塞好信纸,把白鸽放出去。
谢知庸早就到了院子。吴青阳没有动作,他们也只能按兵不动,这几日正好得空,跟着谢知庸练了几天,越满累是累了点,好在也会简单的有点剑法了。
“不行不行,我真的好累啊。”越满一屁股坐下,把头摇得想个拨浪鼓,浑身上下都在说拒绝。
谢知庸是严师,越满无论怎么耍赖撒娇都过不了关,他的剑尖抵着地,神色平静地看过来。
久了,越满也不怵,回视他,还眨巴眨巴眼,一副打死不继续练下去的模样。
先败下阵来的还是谢知庸,他收起剑,冲越满走了半步,低下头,语气温和:“中午可以让你吃串糖葫芦。”
越满很认真地纠结了一秒,还是可耻地心动了,算了下,又觉得好像是笔亏算买卖,于是回:“两串也不好使。”
于谣刚跟完吴青阳回来,打算回房换身衣服,就看到唐小皇子坐在院子边的石椅上,剥着瓜子,有滋有味地看热闹。
看见了于谣,唐朝然立马捧着剥干净的瓜子噔噔噔地跑过去献宝:“师姐吃瓜子!我用手剥的,可干净了!”
于谣被小狗一样的眼睛盯了好一会,还是伸手那了几颗。
“谢师兄今日难得心软。”于谣也知道自己应该说些话,绞尽脑汁才没话找话地开口。
“不止是今日。”日日看热闹的唐朝然赶紧接师姐的话:“他对越满就是心软一点点。”
很心软的谢知庸见糖葫芦也不好用了,干脆来硬的,伸手,揪着人的领子从地上拽起来。
“诶诶诶?”越满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拉起来了,惊慌失措:“师兄别把我摔了。”
“不会。”谢知庸把人拉着站起来,才松了手,越满于是真的稳稳当当地站住了。
她凑前一步。
和谢知庸的距离仅有半寸,近得几乎能看到谢知庸浓细纤长的睫毛,凑近一看,他的眼珠黑的粘稠,好像就要吸人进去。
谢知庸怔忪片刻,失去了最好的、躲开的时机,两人的距离缩进,好像一瞬间,空气都粘腻起来了。
“想吃桂花糕。”越满鼓了下腮帮子,点头说。
“好,”谢知庸很慢地眨了几下眼睛,他的睫毛细长细长,眼睛也漂亮,让越满很想上手去碰一碰。
“我教师兄认字好了。”越满又想了个办法逃过练功:“那种字体是我家乡用的,简单不少。”
谢知庸回问:“皇城么?”
越满一愣,才反应过来,又打着哈哈过去:“差不多差不多。”
“好啊,”谢知庸弯了下嘴角,他垂下眼睛,没有告诉越满。
许多年前,他去过皇城的书院读书,那里的字根本不是这样的。
师妹有秘密,
他知道,所以越满第一次听到他名字的惊异,忽然要入明净宗的决心,还有不知名的字体。
但他觉得这些都不是大事。
越满应该有自己的事情,她的秘密不会伤害她,这就够了。
“怎么不说话?”越满见谢知庸好像在发一个长长久久的呆,用额头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半是抱怨半是提醒:“记得我的桂花糕哦。”
第41章 进犯
越满平淡但累人的生活没继续几天下去。
因为, 吴青阳反了。
说反倒也不算反,他就是在某一天, 突然领了一堆招风堂的弟子, 包围了越满他们的小院。
“终于动手了!”唐朝然摩拳擦掌,看起来很激动。
越满看他一眼,不知道他的新鲜劲从哪来, 她甚至觉得吴青阳现在的动手都很突兀。
唐朝然心都野了,一招剑扫开, 招风堂的弟子退了一溜一溜的。
吴青阳从手下身侧拔了剑就冲过来,剑刃在地上滑动, 发出滋啦的声响。
谢知庸一只手把越满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另一只手抽开剑,不偏不倚地迎上去。
两剑相击, 发出铮鸣的剑器声,吓得越满一个恍神。她这个角度, 清晰可见谢知庸握剑的手指,他皮肤白,手背上青蓝色的血管于是让人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