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神。”谢知庸出声,越满怔怔然,慢半拍的有些懊恼,又觉得不能完全怪自己, 祸水本人应该有些自觉。
于谣在那里也和几个功夫不低的弟子在纠缠,越满赶紧抱了剑,照着谢知庸前几日教她的,依葫芦画瓢, 跟着和人比划起来。
几人早就写好了吴青阳的罄罪书,也给明净宗传了消息, 就等吴青阳动手自投罗网,将自己之罪昭告天下。
“罄罪书在谁那?”于谣横挡开一人,又一脚正正踹到另一人的心口,往这边问了一句。
“在这!”唐朝然挥挥手,越满帮他击落扑上来的弟子,不敢吭声,甚至眼都不敢往别处多看一眼。
“我替你清条道出来。”谢知庸侧身躲过吴青阳过来的剑,那剑上银光闪闪,显然是淬了毒的。
他两步上前,架住那柄剑,吴青阳抽动了几下,发现动弹不得,神色一沉,袖中藏的银针就要刺出。
谢知庸眼疾手快,一脚把他踢出数米,又挥手,剑气扫过,至院门的弟子均退了一大步,气息奄奄。
唐朝然抓紧时机出去。
吴青阳几息便调整过来,提步要去追,谢知庸夺了一个弟子的剑,把剑飞出,稳稳地钉在了吴青阳前面半步。
“没让你走。”他开口。
神色如常,好像只是随口说一句“几时了”那么寻常小事。
越满堪堪避开过来围扑的弟子,几张符咒飞出,让人倒地不起。见四下无人注意到自己,她略略宽心,步子一转,也出了小院。
唐朝然那边却不轻松,大半个招风堂的人都冲他追过来了。
唐小皇子鲜少经历过这种被围杀的场面,他下腰,躲过忽来的银针,还是想骂人——惯会用下作手段地招风堂。
领头的是吴青阳最得力的左膀右臂,也是他颇为信赖的大管家。
他发出冷笑:“唐修士何必如此,犯下这些罪的又何止我们一家,难道你们要挨过打过去吗?”
唐朝然听不出他的话里有话,悄悄的把怀里的东西又塞严实了一点,笑得吊儿郎当:“少说这些场面话,要上的话赶紧的吧。”
领头见他软硬不吃,挥挥手,一群弟子便蜂拥而上。
*
明净宗常年是有点阳光的,最近几日不知怎么回事,阴雨绵绵的,下得人心情都怏怏的。
桌上的信件被扣押了几日,云乘算算时候,觉得也差不多,才装模作样地施法将信件发送各城。
他敲了敲桌子,随手指了个人:“你,领三十名弟子,去鸿城,支援知庸,务必将吴青阳扣押来面罪。”
那被点的弟子一向敬重谢师兄,没想到终有一日还能出头,闻言喜气洋洋的,领了牌子就要下去点人。
“鸿城生乱,明净宗得少不少人。”底下的长老忽然慨叹一句。
“不过就是花些功夫在养一个吴青阳出来。”云乘笑了笑,看起来还是一派温和的模样:“再者,已经有了变心的,反倒成了老鼠屎。”
底下面面相觑,噤不做声。
云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叛者下场,抽骨扒皮,还望各位慎重。”
他似笑非笑,扫了全场一眼,在座的长老后背均生了一片冷汗,寒意从脊背升上,漫过每一块骨头,他们纷纷跪地,大呼“不敢”。
*
唐朝然寡不敌众,硬生生多撑了几个来回,直至手臂中了淬毒的暗器,才吐出一口污血,用剑撑着才能堪堪稳住自己。
弟子让了一条道,领头的上前,伸手想掏他怀里东西,忽然被唐朝然一把扣住手。
他嘴里还有污血,说话的时候从嘴角流出,声音极其轻:“人在做天在看,你和你家主子都省省心。”
唐朝然指甲狠狠地扎进他的皮肤,让人吃痛,马上有弟子上前,卸了唐朝然一只胳膊。
唐朝然面色不变,心里疼得直打滚。
领头的手腕一转,把讣告拿了出来,剜了他一眼,把东西打开。
却是讣告无疑。
他满意地收回神色,刚准备完事,就收到了主子的传音。
他面色一僵,伸手紧紧地掐着唐朝然的脖子:“你耍我?”
唐朝然脸色涨红,还有心情玩笑,他艰难地扯了下嘴角:“谁告诉你东西就在我这的?”
“不光长得丑,脑子也不好使。”他气息奄奄,却很缓慢的、一字一语地开口。
领头被他气得面色变了又变,冷声:“那你也没了活着的必要。”
一阵掌风忽下。
*
越满他们的小院,因着不被吴青阳察觉,特地选的偏僻地,离城中央不近,还有过一片大森林。
越满只能听见耳侧呼啸而过的风声,她步子都不敢听,耳朵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紧张的,老感觉有脚步声紧紧地跟在后面。
忽然有什么东西扑的一声落地,越满吓得步子更快,又飞快地回头扫了一眼。
所幸只是一只被风卷下来的稚鸟。
越满稍稍松了神经,忽然又惊醒,她扬起剑,正好挡住飞过来的几枚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