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有些冷凝，低头喝了一口冷掉的牛奶，表情更加不愉，又放下，管家急忙拿走，要给他热牛奶，而沈烬临却伸手止住了他的动作，对他说，“你先去忙吧。”
管家也知道他的意思，大致是想和伏明落独处的样子，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
等管家走后，沈烬临才抬头看伏明落，他蹙着眉头，嗓音有些别扭的烦躁，“你昨天晚上……我……”
他捏着叉子，指尖用力，然后平息着呼吸的悸动，抿了抿唇，继续开口，“我昨天晚上说什么了。”
伏明落顿了顿，擦了擦嘴唇，回答得很坦然。
“你说你父亲自杀跳楼，你在窗内和他对视。”
“关于你的家庭，管家爷爷有告诉过我。”
沈烬临的表情一下子僵硬。
他苍白阴郁的脸上带着压抑与空白，又在伏明落话音落下以后，突然哑声道，“忘掉！”
“……不论我对你说了什么，全部忘掉，记住这种事情毫无意义，你还不如想着怎么得到我，怎么和我上床！”
他握着叉子的手开始剧烈颤抖，然后叉子掉落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喘息着哑声说出口，似乎在掩饰着自己最不堪的一块内心。
“快点忘掉……喂，你到底听到了没有啊？！”
伏明落喝掉了最后一口牛奶，舔舐了一下唇角，似乎带着漫不经心的优雅与平静，她的嗓音不疾不徐，道。
“很抱歉，我忘不掉，我的记忆并不受我控制。”
他分明只想听她安抚性的‘好的，我忘掉了，我不会刻意去在你面前提及，只当它是个秘密’。
可她却耿直又诚实的说出，以大脑的能力，她忘不掉。
沈烬临猛地深吸一口气，起身要转身离去，喉结上下滑动着，嗓音颤抖，“滚，滚出去！”
伏明落顿了顿，可他分明说着让伏明落滚出去，行为却像是自己要滚出去，伏明落也起身，然后上前拉住他的手。
嗓音轻轻。
“沈烬临，你是快要坏掉了吗？”
“唔——”
沈烬临猛地顿住，然后在伏明落的力道下，踉跄之下猛地抱住她，捏着她背后的衣服，指尖发白，他不住的低声喘息，近乎压抑不住脾气与颤抖。
只是紧紧的抱着她，将头埋在她肩膀上，颤抖着，一遍遍说着，“滚……滚……快点滚……”
他的嗓音喑哑颤抖到极致，甚至带着恐慌的压抑，随着“滚”字的吐出，却抱得她越来越紧，近乎揉进血肉里。
沈烬临低头，发丝遮住晦暗的眉眼，然后带上哭腔骂道，“滚……呜……滚……”
……他在哭泣。
好可怜。
伏明落顿住，伸手勾绕他的发丝到耳后，感受着肩膀处的湿润。
……甚至变得可爱起来。
或许以前伏明落与人的交际十分少，她乖巧懂事，是人人称赞的乖乖女与优等生，只是按部就班的活着，活得漂亮又平淡……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这种恶劣的乐趣。
密密麻麻的开始撕扯让胸口悸动。
她莫名其妙，因为沈烬临不可一世嚣张下的脆弱与哭泣，看着他可怜狼狈的样子——兴奋起来。
或许只是女人血脉里的征服欲。
又或者，他实在可怜，想让人凌虐到极致。
他像条可怜兮兮的小狗，呲牙咧嘴守护着自己弱小的身体，凶狠暴戾对待每个靠近他的人。
他又像条可怜兮兮的黑猫，尾巴小心翼翼缠住她的手腕与指尖，柔软的舌尖收起倒刺，轻柔地舔舐她的指尖，眸中氤氲色气，像是撒娇一般。
然后再触底反弹，疯了一般维护自己的自尊。
伏明落闭上眸子，抿唇垂眸看着他，鸦羽一般的睫毛扑闪着，感受着沈烬临的抽泣，眼泪似乎将她肩膀的衣服弄湿，湿润又粘腻着，她还能感受到沈烬临的喘息扑在她肩膀和脖颈上，让她苦恼起来。
甚至还有闲心的想着，这件衣服稍微有点难洗……需要送去干洗店吗？家里的脏衣服刚刚才洗过，为了这一件衣服再用一次洗衣机会不会很浪费水啊……？
说起来，出门的时候灯关了吗？这两天的事情不是很忙，要不要抽空休息一下？
……她这样缺乏同理心的想着。
就算想什么，也是因为他的哭泣而兴奋，还不如不表现出感情，对吧？
还真恶劣。
她等待沈烬临冷静下来哽咽的哭泣，又在沈烬临的颤抖下，看向他被泪水氤氲，显得可怜又脆弱的眸子，轻声说。
“在你快要坏掉的时候，抱住我就好了，我不会让你孤单一个人的。”
这样的话客套又像是电视剧本里的话语。
悲悯，温柔，救赎以及饱含着清浅的爱意。
她终于能说出这样可笑的话，甚至自己的唇角都因为发笑而压抑不住勾起。
在她的感情得到满足之前，他不能坏掉，她会苦恼如何放置过盛的爱意，会烦躁如何再找一个完美的替代品，不如说昨夜沈烬临说想要自杀就让她开始烦恼。
哪怕是岌岌可危也好，沈烬临活着就好，她会悲悯又温柔的将他拉回来，继续冷静看着他发疯，又在他崩溃的边缘假装圣人一般抱住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