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千回百转,从侧面引着他,又没有直截了当表现是管家担心他让她来劝的,更没有说出,‘你是不是失恋了’这样的蠢话。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摸索出来的,顺着沈烬临的脾气,毕竟按照沈烬临的性子,自尊又要强,要是她开口冒犯,能生撕了她。
她刚落下话,屋里便传出沈烬临沙哑低沉的嗓音。
“我刚刚听到文叔在门口给你打电话,让你来劝劝我。”
他的嗓音很哑很虚,嗤笑一声继续道,尾音都悠悠浅浅,“不用,跟我,绕弯子,糊弄谁呢?”
白小云的脸上猛然带上了尴尬,她抿了抿唇,低低抱怨几句,“我这不是,怕你迁怒我吗?不对……”
她又凑到门口,嗓音也扬起来,“沈哥,听你这语气,你心情不错啊,听起来还挺好的。”
白小云刚以为自己的任务完成,便听到里面的声音清哑一句,“……不好。”
不好什么不好,语气虽然虚了点,但情绪可比平时冷静。
刚要开口,便听到他继续道,“开门,进来……快点。”
白小云顿了顿,看了文叔一眼,还是打开了门,走进去。
文叔松了口气,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自己则转身去准备水果。
屋中晦暗,窗帘紧紧关着,晦暗非常,而沈烬临正躺在床上,只能看出个漆黑的影子。
一进屋,便是一股奇怪的味道,又腥又甜,她顿了顿,心中带了丝隐约的好笑……沈哥这么洁癖的人把自己关屋里好几天,不会没洗澡吧?都生味了。
她又隐约觉得奇怪,抿了抿唇,看向床上用一只手背盖着眼睛、声音清浅死寂一般的沈烬临。
“沈,沈哥?你还好吗……”
片刻之后,才是沈烬临嘶哑虚弱的嗓音。
“不好。”
白小云一顿,嗅着鼻尖奇怪的味道,猛地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迅速打开了灯。
只是一瞬间,刺红近乎照亮她的眼睛。
鲜艳的血迹从沈烬临身下的床单开始晕染,宛若红色的泼墨画一般绮丽又绚烂,他一身黑色的衬衫躺在床上,手腕还源源不断涌出血来。
白小云一下子瞪大眸子。
“沈,沈哥——?!”
沈烬临似乎因为一瞬间的开灯而晃了眼睛,艰难的将手移开,面色苍白,睫毛微颤。
他恍惚抬眸看着一脸惊慌失措、手忙脚乱、近乎要哭出来的白小云,艰难地扯起唇角嗤笑一声,低喃一句,“蠢……”
白小云情绪激动地喊着,“沈烬临,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疯了?!”
“文,文叔!他!他!割腕!”
她眼眶有些发红,嘴上也急切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急忙要上前捂住他手腕处的伤口,沈烬临又虚弱抬眸,表情平淡,轻声说。
“再不叫,救护车,会死的……”
“你再……呼,像个蠢货,一样乱喊……我会,死的……”
白小云猛地一愣,慌慌张张地拿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120”汇报了情况,眼眶红着哆哆嗦嗦看向沈烬临。
文叔听到白小云的叫喊,显然之前早就有过经验,急忙提着医药箱跑进来,眼眶发红,近乎要哭出来。
沈烬临的血止住了,却近乎睁不开眸子,睫毛颤抖,苍白的薄唇,只是虚虚开口一句。
“叫,伏明落……来。”
白小云猛地一顿,听到他的话,她哆哆嗦嗦拿着手机的手也怔然,片刻之后,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烬临。
沈烬临似乎看她没有反应,面色苍白着,微微拧起墨眉,毫无血色的嘴唇嗫嚅着嘘声又重复一遍,“叫,伏明落——”
“你她爹的疯了啊?!!!”
白小云猛地打断了他,近乎嘶吼出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烬临手腕上的伤口,眼眶里不断蕴着泪水,情绪激动之下,近乎口不择言。
“你故意割腕让我叫伏明落的是不是?!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她情绪激动,面色也因为愤怒而涨红,只是宣泄着情绪嘶吼出声。
沈烬临其实有点听不见她的嗓音了,只能隐隐约约在朦胧之中听到“故意”二字和白小云嘶哑的叫喊,他眯着眸子,思绪也缓缓堕入晦暗,又因为白小云的叫喊,而微微艰难地扯起唇角。
她早该想到的。
白小云看着他慢慢昏过去,呼吸都气得颤抖非常,浑身发抖,咬牙切齿。
她早该想到沈烬临能这么坦然、甚至平淡的态度。
从他说出要叫伏明落的那一瞬,她猛地反应过来。
本以为他是情绪不佳闹了这么一出,结果他是故意如此,只为了让她叫来伏明落。
疯了。
真她爹的疯了!
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白小云气得浑身颤抖,却不敢触碰一身虚弱的沈烬临,只能绷紧拳头,使劲砸在墙上,焦急等待着救护车。
他能疯到这种地步吗?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就像是他曾经懒散而说,伏明落不过是一个舔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