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云面色一僵硬,语气有些颤乱,“那个……我跟她说,不来的话, 就让人把她的奖学金资格给……”
她的语气越来越低,头也慢慢低下。
威胁的话语不言而喻。
A大的教学楼她家捐了不少, 打个电话让人取消一个学生的评优资格也是完全可以, 甚至来说, 轻轻松松。
她自然知道伏明落对于奖学金的看重,毕竟, 那穷丫头的学费还是打工。
听到白小云的话,沈烬临不再言语,他苍白的手伸出来捂住自己的眼睛,低下头咬住自己的嘴唇,深深的喘息着。
他的嗓音很哑,带着低低的喘息。
“她说,让我……自杀的话,去跳河。”
“跳河,五分钟,窒息而亡。”
这样的话对于尝试过自杀的人来说,无疑很伤人,甚至是直接往心窝里捅。
白小云一慌,她看着肩膀微微颤抖的沈烬临,完全不能想象伏明落那张清浅漂亮的脸能说出这样的话。
那样时时刻刻温柔的人,能说出来这样的话语吗?
白小云的认知有一部分崩塌了。
她表情带着不可置信,又犹豫着开口询问。
“沈,沈哥……你哭了?”
这句话刚吐出口,她便为这句话惊慌失措起来。
那么高傲的沈烬临,怎么可能因为被人抛弃而哭出来?
再怎么说,他可是沈烬临啊——
那个,无时无刻都散发着倨傲与恶劣的沈烬临。
那个会恶劣的戏弄别人,嗤笑、高傲、暴戾、指尖夹着烟、凶恶又用宛若看渣滓的目光看着别人、高高在上的沈烬临啊。
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小的事情而哭出来?
白小云的表情有些恍惚,但沈烬临的肩膀确实在抖动,喉头似乎也溢出了压抑的闷哼。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沈烬临哭,现在看他肩膀颤抖,怔然一瞬,急忙拿起纸巾要递过去,嘴里胡乱安慰着:“沈哥,她一定是嘴硬心软,你别哭——”
她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猛然在低头看到沈烬临表情的一瞬间卡壳。
因为,她看到沈烬临低着头,发丝遮住晦暗的眉眼,紧紧咬着殷红的下唇,面色却潮红着,喉结颤抖。
眸里汹涌暗潮一般的情绪近乎溢出来,他使劲咬着下唇,近乎咬出血丝。
他肩膀的抖动不是因为悲伤的哭泣。
而是因为渴望。
像是兴奋一般,急促的呼吸着,眼眶落下眼泪来,以致于肩膀发颤,喉头也溢出声音。
他压抑着颤抖的呼吸,捂住脸的指缝之中夹着发丝,泪水将指缝和脸打湿,甚至有些粘腻。
他面上却是泪痕,喉头却是粘腻,又喃喃一声。
“……伏明落。”
白小云的表情怔然,看他这样,宛若大脑宕机了一般后退几步,许久才看着压抑下呼吸的沈烬临,弱弱道了句“我先出去了。”,便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她走到门口,又宛若遇到恶鬼一般急急忙忙快步走了几步,许久之后才,背靠在墙上平稳着呼吸。
白小云顿了顿,表情茫然。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什么东西开始不对劲起来了。
无论是伏明落,还是沈烬临。
伏明落能说出那样的话来,也太奇怪了吧?
一如既往卑卑微微的舔狗说出那样直接又冷漠的话语,像是做梦一样。
还有沈烬临,露出那样的表情,像是兴奋还夹杂着一丝病态的笑意,明明在哭啊。
完完全全,有什么东西坏掉了吧?
白小云深吸一口气,闭上眸子。
……
江尽蜷缩在床上,背靠着墙壁,他只穿着睡衣,修长结实的双腿蜷缩着,垂下颤抖着的鸦羽似的睫毛。
屋里寂静,带着时钟清脆又规律的跳动声音。
而他纯白的床铺上,散落着几个药瓶,药片也凌乱的撒在床上,显得凌乱又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氛围。
江尽眸中寂静毫无波澜,宛若在放空思绪,男人平日里成熟又冷静的模样不复,眼下略微有些疲倦,像是憔悴的模样,唇也微微发白。
大抵是冷了,男人微微收拢被子,闭上眸子感受着被褥的温暖,又因为动作药片滴滴答答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这气氛沉重又寂静的夜里窗外还偶尔夹杂汽车驶过的声音。
很安静,但却很吵。
江尽的嗓音略微发哑,像是呢喃一般,想到了什么,轻轻道了一句。
“伏明落……”
他许久才垂下眸子,似乎因为这个名字而微微安心,疲倦的眸子闭上,缓缓睡了过去,传出均匀的呼吸。
只是眉头紧紧锁着,似乎梦到了什么,呼吸又急促起来,梦中也微微颤抖着,微微漏出呻.吟。
“别……别……”
然后他猛地睁开眸子,惊醒一般浑身冷汗着大口喘息着。
“哈啊……哈啊……”
江尽的面色苍白,鼻尖泛着冷汗,眸中也是惊魂未定的颤栗安。
许久,他才平静下呼吸,而窗外依旧是浓浓的夜色。
……江尽的失眠更严重了。
就算睡着了也会惊醒。
他总能在梦中看到弟弟哭喊的样子,自己向前奔跑想要抱住他,却越跑越远,只能无力看着那个混蛋女人侵犯了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