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房子在共同还贷，是我们共有的，我每月会向他发邮件告知贷款情况，未来我们会协商解决这个问题，他暂时没有异议。其他分割完了。”
“那没什么换人的必要。”崔立萍说。
张昕犹豫是否道出情感上的不安，她断开联系时称得上冷酷，猜想汤睿铭不再联系是彻底灰了心。
“我们的分手不愉快。”张昕说。这是她愿意吐露的极限。
“不要指望分手能愉快……”崔立萍说，“我会请示聂总，由他决定吧。”
在得到正式回答之前，张昕继续对接文石的工作，将小雨拉入了工作群。除了结构改造，一诺还提了其他问题。小雨对接得体高效，张昕便放手让她去做。
她关注了文石的公众号，他们刚更新男士秋冬系列发布新闻。这一期做的是河流概念，主打男士丝绵通勤，走氛围路线，平衡于环保和工艺，忙碌与闲适之间。
看时间，是两天前在邻市举办的。
文石在国内属于服饰类第一梯队，没有直接请明星作为代言，而只在发布会上邀请品牌植入时合作的艺人站台。本次的一位艺人是刚上过热门综艺的气质男模，另一位是上升期的准二线小生。他们穿的都是发布会新品。
汤睿铭也在现场照片里，作为品牌管理层参与。因为高，站在男模旁边也没相差太远。他手握话筒，穿白衬衫配水色系夹克套装，衬衫解开一粒扣，穿得松弛有型。
张昕将照片放大看……
减肥后的汤睿铭算得上镜，高、浓颜、下巴略宽但有一条欧式中缝，是北方男人常见的硬朗长相，大而眼角微微下垂的眼型和酒窝又柔化了英气，令他看起来像个能静下心读书的人。
看完发布会新闻，张昕继续翻阅之前的历史，发现文石的 PR 做得全面，除了合作艺人中有一线明星，热门都市剧也有服装植入，机场拍摄，跨界合作，卡梵只是其中之一。
她还找到几篇杂志访谈，最近几篇是汤睿铭接受采访。
其中一篇访谈像在一个酒吧里做的。汤睿铭穿米色战壕风衣，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双手放在吧台上，手指微微交扣……几张近照做过后期，头发侧分打了一点发蜡，皮肤过分光洁，但神态是自然的，像一只温和的巨大金毛巡回犬。
这张照片中，张昕发现了他完全不同的一面，不只外貌上的，更多是精神上的。他的情绪曾经很丰沛外露，一切都能从脸上眼中看到，如今却变得克制，情绪稳定地停留在皮肤之下，眼神之中。张昕看到了控制力，不是因为他接受采访，而是他真的变了。
这期访谈讲审美定位自我，汤睿铭通过讲述品牌概念来讨论这个话题，他说：
“形象细分是社会文明的进步，不论男性还是女性，但相信我们不光是为了体现阶层来生活。
“生活环境确实可以帮助我们对自己做出更清晰的认知，思考如何才能变得更好。但每个人的审美除了思考，也有天然喜好的部分，这些才是独一无二的，因此我们无法生活得和别人一模一样。生活在都市中，我们已遵守了很多规则，但审美不存在规则，它是属于我们的自由。”
这段像是关于概念的讨论，但配合他的表情和环境氛围，一切又好像显得不难懂。
下方精选评论多数是产品粉及品牌好友私生饭，夸奖汤睿铭的也有几条……张昕一条一条都看完，才关闭页面。
下午召开会议，张昕请大家报告工作进度。
除了对接卡梵、文石这样特别的品牌商，她利用之前的资源也招到了两家一线品牌旗舰店。曾和心纪合作的咖啡馆和金店也有意回归，同事正在接洽。
会议中，张昕一直在听，从不打断，结束后才单独提出细节问题。大家都是熟手，她不需要刷存在感来指导他人，只需要把握细节和进度节奏。她知道本市 An-21 开业之后，集团会拿它在一线或准一线城市作为品牌继续铺开。由酒店管理出身的聂汉乔来做第一家的一把手，证明集团对 An-21 的细节要求极高。
会议结束后，张昕让同事提交报告，她会整合再向谢晋宜报告。冯立十对回归有幻想，也试图让另一些人相信他尚有权利，她不会给他机会。他抓不住油滑的，就欺负资历浅的，用最下等的手段，最低层次的权利，他正在透支公司中的人情。
作为对他的回应，张昕用 Copier 做了一个例子，由他辅助对接卡梵项目，这会是目前推进最快的项目之一。Copier 的劳动合同也在审批中，这次他不只留得下来，还会有绩效奖励。大家都看在眼里。
除了卡梵书屋，影院进展也算顺利，除了装修补贴要得高。
老陈没把握，张昕示意先晾一周，再由他告知补贴行不通，但地铁直通商场走道的广告位可以做资源交换。老陈不安，张昕知道交换的权利曾经都被冯立十掌握，不会由他们去做那个人情，于是她明示按照公司规章做，请老陈直接处理。
下班时，她收到了崔立萍的电话。
老太太说：“聂总说还是让你对接文石，相信你可以处理好。”
“谢谢聂总和您的信任。”张昕也有了心理准备。
下班后，她不打算开车回去，把车留在公司大楼的地下，叫了一部出租车。上车后，她开始看微信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