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昕看着他手里的行李，又看了看他脸上胡渣，问：“你不会是一早飞机回来的吧。”
“六点多的飞机，昨晚见青岛的代理商。”
“那四点就要起床了。”
“不用，不睡就好了。”汤睿铭笑，大概觉得好笑。
张昕不觉得好笑，这种一定不是在会议室里开大会，更可能是 KTV 里唱歌到三点，累了才开始谈合同，又或者麻将不搓到尽兴绝对不谈业务，谈完后直奔去机场，全靠肉身在扛。
吃饭不急于一时。张昕想。他应该没看起来的那么健康。
“你晚上有安排吗？”她问。
汤睿铭似乎有点意外，想了想后说：“我可以调整出时间。”
张昕躲入了甲方面具之后，试图掌握一些主动权，但又得想个对双方都有好处的说法：“我猜你把我约在医院，大概是想让我知道文石后面的变化，我正好也要和你谈 An-21 现在的情况。我们都需要花点时间，不如你先回去整理休息一下，我们改晚餐吧。怎么样？”
汤睿铭立刻接受了，这是一个合适的建议，他应该也真的很累。
“好，那我们晚上……”
“你开车吗？”汤睿铭问。
“开。”
“送我回我爸妈家吧。”
张昕去停车场把车开出来，汤睿铭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上了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座位调到很后面。
“还记得他们住哪个小区吗？”汤睿铭又问，明显故意的。
张昕没回答，连导航都没用。
市区周末路况不算好，车多，汤家爸妈小区在中心闹市，路段不时拥堵。
她开车情绪稳定，但两人坐在车里不知道说什么又尴尬，于是开了广播，让车厢里有些别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汤睿铭闭上眼睛，呼吸平稳，睡着了。
张昕这才看他，瘦出了下颚线，但鼻翼从侧面看线条流畅，鼻头有点肉，光看脸，不算是常皓那种线条清晰的准明星美貌，也算普通人稍显可爱的钝感的好相貌。
上一次从这个角度看他，是在……她收回了视线。
开到汤家爸妈楼下，她叫醒汤睿铭。他拿了行李箱折回来问：“晚上想在哪里？”
“大家方便的就好。”张昕说。
从小区里开车出去，保安认出她，叫她张小姐。她也和保安点了点头，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个出入了近两年的小区，感叹时光荏苒。
刚进家门，就收到了汤睿铭发来的预定信息，是一家市中心的法餐厅。
“吃那么好。不怕反弹吗？”张昕嘀咕。
第36章 ……………………
张昕查了汤睿铭发来的法餐厅信息，开在一个商务楼里，分室内和露台空间，西餐和小酒吧的结合，大众点评 4.8 分。好评中混着无伤大雅的吐槽，看起来不完全是刷的。
为了配合晚餐，她翻了条修身微喇叭的蓝色牛仔裤出来。LEVIS 牛仔裤很贵，这几年她没胖，洗了几次穿在身上一样修身服帖。她本来想穿白衬衫，想到汤睿铭上午穿了白衬衫，就换了细条纹的蓝衬衫，用了祖玛珑的橙花香水，还翻出一对 10 分的钻石耳钉，落在耳垂上微微闪耀，像发间不易察觉的星星。
餐厅在中心老城区，停车不方便，张昕叫了出租车去。入口不算好找，她花了几分钟才找到专用电梯。走进去，确实是点评中说的法式家庭氛围，木制大桌，靠墙一排酒柜。老板是个法国人，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
汤睿铭已经到了，订的露台上的位置，在一堆绿植当中。张昕走进去，他站起来招了招手。
他不站起来张昕也能看到，虽然减肥了，但体型还是属于大块头，脸刮得干净，头发三七开拢得服帖，单眼皮大眼睛，笑起来嘴角有酒窝……不巧的是，他也穿条纹衬衫和牛仔裤，差别是条纹宽一些。
张昕在他对面坐下。服务生拿了餐单给她。
“这家你来过吧。”
“嗯，我去的分店，但菜单差不多。”
“那你推荐吧。”张昕知道今天必然他做东。
汤睿铭对服务生招了招手，来的是老板。他熟练地点了鹅肝酱、无花果酱、凯撒色拉，牛排要了五分熟的 M5，焗小青龙和茴香青口贝。
老板说今天吉拉多生蚝不错，一号的。汤睿铭抬眼看张昕，她说不吃，他也不吃。点完餐后，老板问喝什么，汤睿铭已经点了一支圣培露矿泉水，张昕说就喝这个。
老板报了点的菜后下单，鹅肝酱、无花果酱和餐包很快上。
张昕忍不住说：“份量挺大。”但不确定他够不够吃。
“我挺喜欢这家的，法国农家乐。”汤睿铭拿起黄油刀刮了鹅肝酱夹进餐包，小口慢慢吃，和他以前吃冰火菠萝包一口大半个时不像了。
“你现在怎么样？石总说在医院里遇到你。”他吃了半个餐包后问。
“好了，那时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挂了个急诊而已。”
汤睿铭似乎没想到接着说什么，就点了点头，凯撒色拉上来后，两个人都沉默着吃。餐厅后厨动作挺快，小青龙、青口贝和装在烤盘里的 M5 随后也很快上了。
M5 的牛排是一整块上来，汤睿铭拿刀切，五分熟像三分，血有点多。之前张昕除了白斩鸡外带血的肉都不吃。
汤睿铭想叫服务生再加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