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啦?”看见他, 江明薇脸上登时流露出笑意,“快进来,我给你倒杯热茶喝。”
“嗯。”谢廷安随她入内,目光掠过桌案。
看到一半的书、冒着腾腾热气的茶盏……
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香气。
江明薇抬手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你今天有空啦?这次在家待多久?”
先帝驾崩之后,他回来次数很少。每次匆匆回来, 又匆匆离去,连过年都是如此。生辰那日,更是没出现。
谢廷安接过茶盏,目露歉然之色:“用过晚膳就走。”
“哦。”江明薇情绪不自觉低落一些,“好吧,那我去吩咐厨房多做点菜。”
她起身要前去厨房, 被谢廷安拉住手。他低声道:“我吩咐过了, 坐着, 咱们说会儿话。”
江明薇重新坐下,任他握着手,并未抽出。
定了定神,她轻声询问:“我听说,现在在重审谢家的事情?”
“嗯。”谢廷安喝一口热茶,放下茶盏,“是在查,证据我也都放出去了。再过几天,就能沉冤昭雪了。”
“真好。”尽管已隐约听到风声,但此刻从他口中亲耳听到,江明薇仍免不了为之激动。
犹豫了一瞬,江明薇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谢家平反后,你还要……假扮他吗?”
谢廷安似笑非笑,不答反问:“你希望我怎么办?”
“你又来了,明明是我问你。”江明薇扔开他的手,“你反倒问起我来了。”
谢廷安轻笑,仍握住她的手:“我倒是想继续假扮,只是这样一来,恐对不住你。”
“怎么对不住我?”江明薇不解,眨了眨眼睛。
见她秋水样的眸子里写满了好奇,谢廷安一时意动,身体微微前倾,吻上她红润的唇。
两人距离很近,江明薇待要躲避,已来不及。
她伸手试图推开他,却被他牢牢钳制住手。
江明薇心里有气,手又不能动,便想张口咬他。可惜没能咬到他,反而方便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过得好一会儿,他才松开了她,调整了一下坐姿。
江明薇脸颊鲜红,目光迷离,思绪也有些混沌。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可惜威慑不足,柔媚太过。
谢廷安嗤的一声轻笑,爱极了她这模样,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江明薇偏过头。
“生气了?”谢廷安笑笑,继续刚才的话题,“薇薇,我想和你在一起,和你做一辈子夫妻,自然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想光明正大和她在一起,而不是一直以兄长的名义。
江明薇不说话,只耳朵动了动。
她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模模糊糊并不十分清晰。
略一思忖,江明薇点一点头:“嗯。”
她倒想看一看,他究竟有什么安排。
此时天色渐晚,两人说一会儿话,就到了用晚膳的时候。
江明薇看看天色,有些不舍。
等用过晚膳他就又要走了呢。
不过饭还是要吃的。
晚饭后,谢廷安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取出一枚金镶宝石桃蝠簪,插入江明薇发间:“忘了给你。”
“什么?”
“一枚发簪。”谢廷安端详一下,露出满意之色,“好了,我要走了,等我回来。”
江明薇点头。
雪已经停了,地上白茫茫一片。
街上不见人影,只有哒哒的马蹄声,越去越远。
两天后,新帝下旨,为谢家平反。
谢家被没为宫奴的女眷可以恢复良籍,回到家中。
这一年,谢家大小姐谢靖萱已经二十七岁了,而她的母亲和嫂嫂早在入宫的第二年就先后因病去世。
真正能从平反中获得益处的活人,只有她和谢廷安。
但全家得以平反,无疑是非常令人欣喜的一件事情。
谢靖萱郑重叩谢皇恩。
年轻的皇帝神色有些许古怪:“在朕面前,姐姐何必多礼?”
“奴婢……”谢靖萱改口,“民女惶恐。”
皇帝抿了抿唇,神情有些烦躁:“谢家平反了,姐姐要弃朕而去了?”
谢靖萱双目圆睁,疑心自己听错了:“皇上?”
“没事。”皇帝很烦躁地甩了一下衣袖,轻咳一声,诚恳说道,“朕刚继位,身边没几个可用的人。姐姐能否在宫中多留一段时日,帮朕调理一些宫人?”
谢靖萱皱眉。
“朕愿意违背先帝的意思,帮谢家平反。姐姐就不肯多帮朕一些时间么?”
谢靖萱只得表示:“奴婢谨遵圣命。”
年轻的皇帝脸上立时流露些许笑意。
先帝在位后期,蒙受冤屈的臣子不少。给谢家平反后,皇帝又陆陆续续重提一些旧案。
众人渐渐意识到:这个新皇帝外表虽弱,却是个有想法的。
于是,年轻的皇帝又看到许多弹劾谢廷安的奏章,不免有些头疼。
奏章里,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件事:太监娶妻,太监干政,对先帝曲意逢迎……
新帝甚是无奈,他对谢廷安印象不差,在他小时候,对方就帮过他。他能为帝,也离不开谢廷安的扶持。况且,在他登基后,他看到的谢廷安行事极有章法,并非张扬擅权之人。
至于所谓的那些罪状,娶妻也好,干政也好,都是先帝同意的。是不合规矩,又不是残害忠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