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即便是再疼爱太子这个孙子,大是大非面前却也不会含糊。
四阿哥自然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掌心缓缓攥紧成拳,削剪平顺的指甲此时狠狠刻进了掌纹之中,微微泛着白。
年羹尧来得晚,倒是对太子并没什么感觉,平日里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根本轮不到他见一面。
所以他并没有像四阿哥那样反应激烈,他还能冷静地以吃瓜群众的心态回顾整件事:“其实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之前的一些事就很合理了。”
洛鸢抬起眼,看向年羹尧,挑了挑眉,调整了坐姿,表现出一个洗耳恭听的架势,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
年羹尧收到信号,压低了声音,以一种说什么惊天大秘密的口吻接着说,“听说太子之前是出了名的温文尔雅,某一天突然性情大变后,这才成了这样暴躁易怒的性子?”
洛鸢回忆了一下,恍然,是有这么回事。
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当时她还觉得太子性情变得有些突然,怎么好好一君子突然便成了一个暴躁老哥。
她还一直以为是之前相交不深,太子端着没露出真性情。
要是这么说的话……合着太子五年前就有了瘾?
洛鸢与四阿哥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到底是谁勾着太子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不管怎么样,”四阿哥沉声,眼里划过一丝狠劲,“绝不能让大阿哥篡了位。”
“那是自然,”年羹尧耸耸肩,扯了个散漫的笑,悠悠道,“要是那个狗玩意上了台,头一个收拾的就是咱俩。”
毕竟这俩人对大阿哥可谓是摧残备至。
基本上大阿哥所有的心理阴影上都板板正正地刻着他们俩的名字。
当然,其中自是以四阿哥的名字最深刻。
“我想着,他们在京中还要闹腾一段时候,”洛鸢抿着唇,身子微微前倾,目光一个个扫过在帐中的人,眼中闪着某种坚定的光,“太子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与大阿哥应该会打一阵,我们在这边干着急也回不去,不如就守着皇上,只要能将皇上的病治好了,那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这话倒也对。
只要皇帝不出什么事,那朝中的那些不过就是小打小闹,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至于朝中,太子党也不是吃素的,皇帝尚未裁决,大阿哥那一党人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篡了位,毕竟名不正言不顺那就是逼宫。
四阿哥沉吟了片刻,长指在桌上缓缓敲了两下,随后抬起眼慢声道:“京中的水还不够浑,我们得想办法把这水搅得更浑一些,如此,留给我们的时间才更长。”
“你是说……”年羹尧似乎明白一点他的意思,眼里闪起微光,有一种要搞事情的兴奋感。
“只太子一人出了丑怎么行,”四阿哥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似笑非笑,却无形中透着一丝凶劲,“得再拉一个人下水,才算得上是平衡之道,不是么?”
年羹尧一听这个就开始兴奋,两只眼睛放着光,就跟俩灯罩一样,里面跃动着火光,一跳一跳的,暗藏着要搞事的兴奋感。
“要不我……”
“这次要辛苦苏韵了,”四阿哥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扭头转向苏韵,挑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与笑意,“如何,想挑什么人尽管挑。”
苏韵瞥了一眼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年羹尧,余光扫着他,笑得眉眼弯弯,小表情透着一丝得意与嘲讽。
然后她转过头看向四阿哥,眼睛亮晶晶的,像成熟的黑葡萄,里面折射着斑斓五彩的日光,拱了拱手,笑吟吟道:“遵命。”
“欸不是,”年羹尧算是弄不明白了,他皱着个眉,臭着张脸,浑身透着些不爽的气息,像个怨妇一样坐在椅子上,抱着肘,大大咧咧敞着腿,幽幽怨怨还很屈辱,“为什么不叫我去?”
瞧把你委屈的。
四阿哥悠悠瞥了他一眼,看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透出这副表情似乎有点伤眼,于是毫不客气地保持着一张嫌弃的脸,散漫慵懒地站起来,懒懒散散地伸了个懒腰,说出的话却是语焉不详,含糊其辞糊弄着他,“让苏韵去,自然有让她去的道理,有些活,她干比你干更合适。”
……这话术。
年羹尧险些被绕进去。
看似在解释,但实际上什么都没说。
年羹尧磨了磨牙,行,藏得够严实。
不让他去就不去了呗,谁不愿意歇一会儿。
年羹尧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抱着肘往后一躺,闭上了眼,一副岁月静好的老大爷样。
不过,是下棋下输了还不愿意承认的老大爷。
*
自那以后,苏韵便带着四阿哥的嘱托,暗中回了京城。
而剩下的人,还得在这漠北苦寒之地,忍受着恨不得将人撕裂的寒风摧残。
不过最难熬的除了还在病中神志不清的皇帝,就是那些诊断不出原因的随军太医了。
皇帝一天好不了,他们就一天别想歇。
作者有话说:
年羹尧:要不你还是把我删了吧:)
第85章 半新成员
“说吧, ”在一个隐秘的角落,穿着太医服的温行被堵在横冲直撞的栏杆前,吊着眼乜了眼前的人一眼, 抱着肘靠着后面的杆子,也不怕戳死自己,还死不正经地抛了个媚眼, “总不可能是想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