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儿不解。
为何她要替他挡住匕首, 沈拂尘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血。
南枝门主一离开阵法便把悬在半空中的周向阳救了下来,谢舟、李怜雪、赵夕之警惕地看着黑压压的乌鸦, 心中恶寒一片。
大街上彻底没人了,纸钱被阴风卷起来,有些甚至还飘了起来。
乌鸦盘旋着,落到街旁的屋顶上,转动着漆黑的眼珠子,它们不约而同地看着同一个地方,那就是时柒所站的位置。
准确的来说,乌鸦是盯着她流血的那一只纤手。
时柒微微眯起眼看它们,电光火石间,一只离得最近的乌鸦率先展开攻势,直冲着她流血不止的手而去。
南枝门主脸色一变,“时柒!”
周向阳着急地拍打着结界:“师姐!”
正当他们想过去之际,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拦住了。
今天时柒穿了一身嫩黄色的留仙裙,层层交叠的裙摆旋开又合上,足尖轻点地面,身子离开地面,乌鸦扑了个空。
随后,她抬掌一击,袭击的那一只乌鸦死了,转眼间化成黑雾。
冷不丁地,时柒喉口涌起一股腥甜,低头一看,被匕首划过的掌心也还是泛着黑雾,正在一点儿一点儿地侵蚀进去。
女童拿着匕首一定是别人给她的,里面有煞气。
沈拂尘依旧站在原地不动,似也被结界困住了,眼神就没离开过她流血的手,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平静的面孔微起波澜。
乌鸦还在叫。
屋顶上,一名穿着红衣、身材窈窕、面带红纱遮脸的女子赤脚踩着瓦片缓缓地走过,戴在手腕的银镯、铃铛一声一声地轻响。
女子眼尾下拉,幽幽地看着他们,“你们仙门就是爱多管闲事。”
时柒认出了她就是那下雨天时站在屋顶看着他们离开仙门的人,尽管当时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是从身形姿态也可以辨认得出。
可她分明是妖族人,难道云城一事是妖族在作怪,与魔族无关?
时柒身体被黑雾折磨着,努力地维持清醒,想尽所有的可能性,耳边却骤然响起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声。
“白时柒,好好地活下去,记住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你也不要再想着找出下毒的那个人了,因为没意义……”
她听不明白,直觉告诉自己这是原主的声音,但又觉得太过于荒谬,便是在这晃神之时,红衣女子命令乌鸦行动,杀了他们。
乌鸦有序地连成一道箭,因受到血液的吸引,先是朝时柒射去。
要是换作平日里的时柒定然能及时地躲开且消灭掉它们,可如今脑子太乱了,我?我是谁?她……是我?我是她?
怎么可能。
头好疼,啊啊啊。
就连乌鸦逼到眼前她也没动作,头疼欲裂,一股汹涌澎拜的力量在身体里翻滚着,煞气似乎与它在作斗争。
南枝门主在结界里大喊大叫,“躲啊!是不是傻了!”
就在此时,一只手攥住了时柒细嫩的手臂,往回拉,她闻到了属于沈拂尘的淡香,结界根本就困不住他。
也就是说他刚才在袖手旁观。
为何现在又出手了?时柒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了沈拂尘一眼,与此同时,那化成箭的乌鸦被一道烈火烧尽。
是烈火之术,有魔族人来了。
满天的腥臭弥漫开来,另有一只手冷冰冰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腕,待黑雾散去,一张阴柔死白似的面容撞入时柒的视线范围内。
站在屋顶上的红衣女子见到白叶后,眼神微变。
她眼露不可置信,不敢相信是自己的主上施展烈火之术灭了乌鸦,翕动着唇瓣,无声地喊了一句主上。
没人回应。
黑雾彻底散去,困在结界里的人也能看清大街上的画面,灰尘滚动,白叶握住时柒流血的那只手,而沈拂尘拽着她手臂。
白叶心脏跳动得极快,盯紧她的手,“你的血……怎么可能。”
时柒心乱如麻,刚才是因为脑海里忽然响起的声音,现在是因为眼前的白叶,不料沈拂尘骤然发力,措不及防地将他们分开。
红衣女子快速地来到白叶身边,低声:“主上,您怎么来了。”
煞气攻上时柒的心头,她终究是忍不住地吐了一口血,两眼一翻,晕倒在沈拂尘的怀里,原本温度就低的身体更冷了。
他背对着其他人,情不自禁地抬手擦了一下她嘴角的血。
属于时柒的血沾到了沈拂尘的手指上,白皙的皮肤与红色的血形成鲜明的对比。
驻守在云城的散派见天降异象便派人出来看看,人数不少,红衣女子能感应到他们当中有几个术法还算高的人。
她没忘记白叶身体因前几天修习还魂之术遭到过反噬,露出来的上半张脸满是担忧,“主上,我们先离开此处。”
白叶看了一眼沈拂尘半扶半搂着的时柒,转身便走了。
他们一离开,困住南枝门主的结界不攻自破,他同其他人快步地朝时柒走过去,“君离,时柒她如何了?”
赵夕之看着姿势亲密的他们,内心总觉得怪怪的,虽说是特殊情况,但就是有说不上来的怪异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