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人内脏的衰竭情况，肺部不感染的话应该能撑上几周时间。”
谭夜樱当时就想，杨莎是死得不甘心，也是不想给凌清瑶留下遗憾，她留着一口气就等凌清瑶回来，让凌清瑶尽最后一点孝道，送她最后一凌。
“阿姨脑死亡，但人还在，她在重症监护室，你可以进去看看她……瑶瑶，她撑着一口气不肯走是在等你回来，她想最后看看你……她想看到你好，你好，她才能走得放心……瑶瑶，你别闹，好吗……安安静静地去见她，去送她，去好好的跟她说再见，好吗……相聚有缘，缘散的时候就好好地跟她道别，好吗……”谭夜樱哭得声嘶力竭，眼泪如雨般扑簌簌的往下落。
凌清瑶眼眶通红通红，却流不出一颗眼泪，她的手一点点松开谭夜樱。松开，缓缓转身，又是噗嗤一笑：“你们就是这样小心眼，见不得我好……一见我好，你们就各种吃醋……行行行，我下次不跟靳薄离去外面玩，以后我就天天守着你们……走，我请你们吃宵夜，靳薄离给了我好多零花钱，我还没有花呢……花不到数目，他会生气，你们就帮帮忙，帮我花掉一点……”
她嘟囔着往外走，脚步沉重的有如灌铅般，拖几步都走不到半米。
靳薄离拦住她，把她抱进怀里，将她的头按在他的胸口，让她听他的心跳声：“还有我，我还在，我会守护你一辈子。无论贫穷疾病，我都会坚定的守护你。你要害怕，还有我在，我们都在。”
凌清瑶摇头，这不是她想要的，不是！
不是！
她推开他。
他却扶着她的双臂，逼视她没有聚焦的眼睛狠心地说：“我带你去看妈妈，好不好？我们进去看她，好不好？她在里面等了我们那么久，我们去看看她，好不好？”
第137章 放松，放松
凌清瑶不想去，哪都不想去，她掰开他的手往前跑，又被他从后面紧紧抱住：“瑶瑶……”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妈妈，妈妈就在楼下，就在楼下……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就剩下一个妈，你们把她留给我，留给我……”她心烦，绝望，疯狂地挣扎，撕心裂肺的尖叫。
不是她不肯接受，而是她不能接受！
她凌清瑶穷的就只剩下一个妈，她除了这个妈，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放开，放开……”她嘶心裂肺的尖叫变成悲凉的哀求，哽咽的声音逼得眼泪全部憋在眼眶，不能哭啊不能哭，哭了妈妈就真的没了：“放开……放开……让我去找妈妈……让我去啊……”
靳薄离牙根紧咬，眼眶酸胀，失去妈妈的痛苦想必是这人世间最深的痛苦，他懂，缓缓地松开右手：“好，我松开，你放松点，放松点，放松，放松……”
她被蛊惑，不再挣扎，跟着他的声音慢慢放松！
靳薄离一边松手一边观察她的反应，等她身体放松到不再紧绷时，他忽的扬起松开的右手，一掌劈
向她的脖根。她吃痛的闷哼，来不及反应，两眼一翻晕倒在靳薄离的怀里。
“对不起！”这样做虽然很残忍，但已经没有退路，靳薄离是医生，他知道有些病人根本就是等不起，他怕她错过了这最后的机会，就永远没有机会再向杨莎好好地说再见。
他抱起她，进消毒室，换无菌服，再抱她坐到杨莎的病床前。
杨莎头上裹着纱布，睡得很安静，她一动不动的样子骨瘦如柴，却在努力的呼吸。呼吸机发生呼呼的声音，这应该是她与人世间所剩的不多联系。
靳薄离很难受，看她闭目沉沉的样子哪像已经离去，分明就是熟睡着嘛！
眼眶好酸，酸的想落泪，昨天他和凌清瑶还在一起畅想未来的模样，还在一起计划要怎么让她享受清福……只是一切都没来得及实现，现在就要面对分别。
这种分别的痛，不是普通的痛，是骨与肉剥离的痛。
仰起头，让眼泪倒回心田，再把凌清瑶的手和她的手放到一起，牵着，握着。
让她们彼此感受彼此的存在！
眼泪终是忍不住，滴落下来，靳薄离哭了，哭得哽咽：“和伯母见过几次面，却没有和伯母说过一句话，本来计划出差后回来再正式拜见伯母，正式向伯母介绍我的身份，现在看来只怕是种奢望。伯母，您还在这里吗？还能听见我说话吗？我现在向您做自我介绍，还来得急吗？”
埋头在凌清瑶的肩上，他哽咽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将手放到她们握紧的手上：“伯母，我是瑶瑶的男朋友，名叫靳薄离。靳是靳要的靳，离是分离的离，我不会和瑶瑶分离，我会守护她保护她，让她此生忧愁远离危险。我还会好好地呵护她，如伯母以前呵护她那般呵护着。伯母，把瑶瑶交给我，您就放心吧！”
杨莎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
靳薄离握紧她们的手，凌清瑶也从昏迷中缓缓苏醒，她不舒服的皱紧眉头移动脖子，好痛好痛。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中的就是那张脸，熟悉的脸。
戴着氧气罩，依旧熟悉的脸！
凌清瑶好似想起了什么，怔怔地看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妈妈，妈妈在这里……妈妈还在，妈妈没死，妈妈只是太累太累，累得睡着而已……瞧，她睡得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