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叫妈妈。妈妈还在，还能听见。”靳薄离见过很多疯狂的家属，却是少见这种家属，不哭不笑，没有情绪，没有眼泪，冷静到可怕。
凌清瑶倒是听见，张开嘴叫了一声：“妈妈！”
“有什么话想跟妈妈说吗？”靳薄离谨慎地诱导她，想将她的错过和遗憾减到最少。
她却摇头，摇完又点头，点完又摇头。想说的话很多，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她从靳薄离的腿上移开，站起来，走到床头的位置摸她的脸，热的，软的。
还活着，明明还活着嘛！
她笑了，笑着将脸贴到她的脸上，妈妈……机器忽然发生不一样的声音，滴滴滴，滴滴滴……心电图跳成一条直线，血压迅速下降，值班的医生跑进来，护士推来抢救设备……
靳薄离也从椅子上跳起来，却是手忙脚乱，第一次面对病人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凌清瑶被医生推开。
凌清瑶被吓傻。
凌清瑶脑袋嗡嗡的胀，感觉周围的世界在飘，声音在变形，她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清。
是不是有人在撤除仪器？
是不是有人在移动妈妈？
是不是有人在她耳边一遍遍的说：“你母亲撑到现在很不容易……她是在等你，想见你最后一次……她走得安心，你就让她安心的走……凌小姐，最后的抢救失败，现在正式宣布死亡，请节哀！”
“不不不……不不不不！！！”凌清瑶尖叫着，疯狂的扑过去，牢牢地抱住杨莎，不许他们移动，不许：“别动，别动，谁都别想动，这是我妈，这是我妈……她没有死，没有死，她只是太累在睡着。等她睡醒，我就带她回家……我有钱，我有钱的，我给得起医药费，不会赖你们一分钱……”
又抱着杨莎，疯狂的亲她的脸：“妈，你别怕，有我在呢！你睡，睡醒了我们就回家，谁要再敢欺负你，我就跟他们拼了，拼了……妈，你是不是冷？我抱着你啊，抱着你身上就不会凉……”
靳薄离泪流满面，不能不舍也必须将她拉开。
她却咬他，满目腥红，六亲不认的咬他。咬得他流血，她还在咬，还操起注射架打他们，凶神恶煞，疯狂如魔的打：“滚，滚，滚，都离我妈远一点，远一点……谁要敢过来再欺负她，我就打死你们，统统打死，打死，打死……”
凌清瑶疯了，扛不住这么大的噩耗变得疯魔，她谁都不认，谁的话都不听，死死地护着杨莎的遗体，不许任何人靠近。
谭夜樱企图接近，都被她打回去，背上狠狠一棍打回去！
“凌清瑶！！！”杨莎已经没了，凌清瑶不能再出事，靳薄离冲过去，生生挨了两棍，夺过注射架丢到地上，再紧紧地抓住她的双臂，看着她的眼睛很大声地说：“你妈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那些害死你妈的恶人在哪里，你知道吗？你有力气在这里使唤，为什么不去找他们报仇？你要找他们，你要替你妈讨说法，你妈不能就这样白白的死，懂吗？”
第138章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凌清瑶呆呆地看着他，腥红的眼睛没有泪，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不是妈妈！
妈妈没死，没死！
靳薄离拿出最狠的心攻击她：“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都是事实！你妈妈没了，她不在了，以后的以后她再不能跟你打电话，再不能跟你说话，再不能拉着你的手一起回家。”
“……”凌清瑶的眼里涌上泪，湿了睫毛，滑下脸庞，不能给她打电话，不能和她说话，不能和她牵手回家。不能，再不能，妈妈，妈妈……
眼珠呆滞的滚动，往旁边望去，那是她一生中最熟悉的容颜，此时却了无生气，双眼紧闭，嘴唇紧抿，没有叫她，没有和她说话，完完全全自始自终对她视若无睹。
“凌清瑶，好好的再看看她，好好的和她说说话，好好的送她最后一凌，不要错过最后的机会，不要把遗憾留在这里。”
“……”凌清瑶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落得无声又无息。
“她挺着最后一口气，撑着最后一点心跳，都是为了等你。等你回来看她，等你回来送她。她这辈子最重要的最不能放下的人就是你，你要一直这样她还是走不了，她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受苦。”
“……”凌清瑶泪流满面，双唇颤抖，无数的情感和痛苦积压在心口，太沉太沉。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瑶瑶，人生就是这样，苦与生俱来，现在你放手多一点，她就能少受一点苦，就能早点脱离苦海。瑶瑶，豁达一点好吗？让她了无牵挂的走好吗？”
“……”凌清瑶想说不好，想说不要，可他字字句句又如铁斧般，劈开了她心中紧闭的窗门。那些她不想见到的不想听到的，统统都无法再掩藏，一五一十五颜六色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她再骗不了自己，再无法逃避现实，扑到杨莎的身上，紧抱着，嚎啕大哭：“妈妈……妈妈……妈妈，你醒醒，你不要丢下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么样……一点预兆都没有，你就把我一个人丢下，以后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吗？再苦也要一起走，要一起好好的活着，要等我长大，要看我结婚……妈妈，我不该走的，我要不走你就不会这样离开我……妈妈，我错了，我错了，你活过来打我，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