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用她的眉笔,在小兔儿的红薯上,极小极细致地刻画了几个字。
兄:谨行。
然后再看她皓腕上的粉色小兔儿,上面也同样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妹:尔尔。
谢珥注意到他在看二人兔儿上的字,脸上立马浮现上一层可疑的薄红。
那天卖皮绳的摊贩让她再买一根皮绳送给心上人,她没买,可后来她又折回去买了。
是她想到了日后她同将军府摊牌,划清界线后,生怕生性敏感的谢谨行会误以为她又一次不理他了,所以还是回去买了一条一对儿的皮绳。
她那时心想反正有对小兄妹也一起戴了呀,而且她正想找一种形式上的羁绊,来安抚庶兄的心,毕竟他还有不到两月就要春闱了。
见他盯着刻了字还十分孩儿气的皮绳不语,少女羞得满脸通红,她记得摊贩老板说是给恋人戴一对的,但她已经尽力了,还在红薯上画蛇添足地写上“兄”和“妹”二字,不料此时看来,却尤似“此地无银”一般的蕴意。
“你...你不喜欢的话,要不我改天再想另外的,代替这羁绊...”
谢谨行见她恼羞地伸手要来夺,把手一抬,她便跳脚怎么也触碰不到了。
此时,衣袖内,覆盖着两根一模一样可爱气质的蓝色兔儿皮绳。
“不必了。”
“哥哥,很喜欢...”男子冷淡的语气,突然就放软了下来。
谢珥傻傻地愣在原处,刚刚,好像看见他脸上稍微红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错觉。
•
谢迟今日在嫡姐坐车出府进宫的时候溜出去玩,结果被刚好收到通知回府的谢景天抓了个正。
“你娘说你最近很不长进,还用弹弓射坏你嫡姐的东西?”
谢迟像只无力挣脱的小鸡崽般,被提拎起来抓到了院里。
谢景天向来看不惯谢迟这副仗着自己有先天缺陷,府里人疼惜他,被纵容得为所欲为的个性。
此时听闻他公然冒犯长姐,气不打一处来,竟恼得动用了家法。
端阳郡主在一旁见小破孩被抽得皮开肉绽,心疼得扑过来阻挠道:“够了!够了!迟哥他想必是小孩子心性,上回被那畜生弄伤的头才好了没多久,你又要下狠手去打?”
谢迟被打得满地爬,小小的心盛满了对嫡姐的愤怒。
他觉得,都是这个从外头来的假嫡姐害他的,她不回来,爹娘都不会这样对自己。
那样坏的嫡姐,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护着她。那天他用弹弓射她,其实是想她回头看自己一眼,不料她却一副是他长辈的样子来教训他。
外面有个姐姐告诉自己,他府里的那个嫡姐是假的,她才是自己的姐姐。
他虽然喜欢这个同他玩得很疯的姐姐,但还是喜欢谢珥当他嫡姐的。因为谢珥漂亮,学识也好,对他虽然不算好,甚至他调皮了她还舍得打他手心,但她对他笑起来特别好看。
可现在,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他,再也不想要这个嫡姐了。
“爹!娘!别打了!别打我了!她是假的!姐姐是假的!你们怎么可以为了个外人打我?”
谢迟哭得喷出鼻涕泡,把怀里收得很紧的玉佩扔了出来。
那是一块鎏金雕杏花吉祥鸟的玉佩,上方的纹路同端阳郡主乃及谢迟身上的玉佩一样,但底纹是喜鹊吉祥物的。
流有皇族血统的嫡族都有一块这样的玉佩,但人人的底纹都是不一样的,大抵是按皇族族谱上的七十二吉祥物分辈分血缘疏远依次往下排。
尊贵的大长公主底纹是云凤,皇帝是白虎,太子是鲲鹏,端阳郡主是灵雀,到端阳郡主的女儿和儿子,就分别是喜鹊和黄莺。
她的闺女,明明一出生脖子上就给圈了块喜鹊底纹的玉佩,后来不见了,她还以为是自己产后身体虚弱,好几次意识不清醒,带去长公主府途中弄丢的,可是后来派出许多人去寻,几乎把京城翻了个遍,按说若真的掉了也该找到了,可却都没寻到,谁知现在竟重新出现在儿子手里。
“你...你在哪里捡到这块玉佩?”端阳郡主颤声问道。
“是一个姐姐小时候佩戴在身上的,她说她是来找自己亲生爹娘的!你们别打我,我就带你们去找她,府里的嫡姐是假的!她才不是我的嫡姐!”
•
谢珥刚同谢谨行说完,笑着鼓励他好好复习春闱要好好的。
同他分别后,打算进宫一趟先同长公主说,再领着刘氏进府同郡主娘和将军爹说清楚前因后果,谁知,车子才重新启动没走多远,就被郡主派人紧急将她拦停。
“县主,郡主有重要的事情,请你立马回去一下。”
那仆妇语气郑重且严肃,却不带慌张的。
谢珥隐隐有所察悟,于是,她让翠枝去巷子口把刘氏接去将军府,她随那些仆妇先一步回去。
作者有话说:
嗯,马上就要挪户口本,可以恋爱了,你们激动吗?
第55章
桂正堂中, 被打得浑身是伤的谢迟跪在边上,那个站在他旁边的少女,赫然就是她偷偷去监牢找了许久也找不到的谢月菀。
此时谢月菀同上辈子刚到将军府时一样, 穿一身水洗老旧的布裙,委委屈屈, 脸上带怯地站在角落里, 不安地不时抬头看看上首座上的将军和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