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这事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端阳郡主看着这个自己疼爱了十几年的闺女, 仍旧有些不可置信的慌张。
“是的, 之前我就同爹爹和阿娘说过了,我长得与爹爹和阿娘并不像, 爹爹和阿娘的亲闺女应该另有其人, 我也说过我梦见自己的爹娘是江州张家人。”
当时谢珥在江州找了几年也没找到谢月菀和张家的人,不好贸然同人说自己重生的事,只能这么委婉地说,谁知当时端阳郡主和崇威将军只当她是受了委屈才说的负气话, 便对她更加疼惜, 并无所察。
“你是有那么说过, 但是...”端阳郡主看了一眼墙角边瑟缩的, 眉目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少女, 胸口一股闷气下不去,
“但是你为何要诬陷菀菀入狱?倘若不是太子大婚大赦天下,她就要冤死在狱中。”
端阳郡主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一边的谢月菀一听“入狱”二字, 就“条件性”地跪下“张望”四旁的“狱卒”, 发出微弱的哀嚎“别...别打我...官牌不是我偷的, 不是我偷的...”
“我...我没有诬陷她啊...”谢珥一下子愣了,怔怔地呆在原地,“官牌...是她自己偷拿的啊...”她都在现场亲眼看见官牌从她身上搜出来的。
郡主朝她投来更加失望的眼神。
“对了,我记得你曾经让我找人去狱中帮你探听一个叫‘张月菀’的人,想必在那时候,你就不愿意让菀菀回来,所以想借我的手,把我自己女儿害掉吧?”
她恍然道。
“不...”谢珥懵了,明明这辈子她没有不肯换回身份,没有放不下,从重生回来第一天起,就在为日后恢复位置做好准备了,可事情发展为何还是像上辈子一样?
谢月菀她为什么...还是要冤枉她?
“可你曾经找人去牢狱想抹去她的名字,你是不是想让她永远不被我们找到??然后一直瞒住??”
“不...我不是...我已经把我亲娘叫来了...就在路上呢,我...我都打算要郑重同你们坦露身份了...”
少女愣愣的,有些错愕。
她明明...为了让谢月菀回到这个家,为了让谢家能稳稳妥妥接受一个进过牢狱的女儿,花了多久的功夫去结识、打通关系,甚至鞋底都磨破了,只想着谢月菀日后能更贴面些进入谢家,可现在却被人说成是想让她不被人找到?
谢珥觉得百口莫辩的时候,刘氏终于来到。
翠枝把她带来桂正堂,原先想着的画面,该是郡主和将军不肯相信她家主子的话,死活不肯放她走才对的,可现下一看见主子委屈得眼睛都红了,一时间也是呆在当场。
“尔尔!”
刘氏焦急地跑了过去,在看见张月菀的时候,愣了一下,“菀...菀菀?”
张月菀看见刘氏的时候,用眼刀剜了她一眼,刘氏立马低头,掐紧拳头发抖。
刘氏是谢珥请来同谢家人坦白当年的事情的。
“你就是刘氏?当年与我马车相撞的人,是你?”端阳郡主慢慢走近她,眯着眼睛打量起来。
“是...是...当年孩子抱错了,回去看见她脖子上的玉佩才知道的,但那时我并不知道与我抱错的人家是谁,而且当年菀菀情况很严重,我就急忙找大夫去看,折腾了好久,她才慢慢康复,可是...可是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去找你了...”
端阳确实是对刘氏有些印象的,当年她和刘氏的容貌同样秀丽出色,可如今,她容颜依旧,刘氏却已经早早老去。
“是吗?可你自己的女儿被人抱走,难道这些年你就不想再看看自己女儿?”端阳郡主暗讽道。
“可是菀菀却不是那么说的,她说你早就知道,抱走你自己女儿的是个大户人家,那时候你们张家落魄,欠下不少债,你们不愿自己的亲女跟着自己受苦,所以,这些年,你瞒着菀菀关于玉佩的事,甚至还把玉佩藏了起来。”
刘氏看了看张月菀,又看了看谢珥,终是低下头:“是。”
原本放在马车上的金玉绸,被仆妇抱了进来,锦盒扔在地上,那匹金玉绸沾染了灰。
张月菀一眼认出那绸布,脸上闪现惊讶之色,但很快收敛住。
“禀郡主,这种绸布是邢北县的至宝,在她车上找到,看来她已经谋划好将将军府的钱财转移了。”
刘氏一见那唯一能让张家“光复”的布被扔在地上,凄惶地爬过去想拿。
谢珥连忙喝住她:“娘!别碰那布!”
她心想自己也哭得差不多,大概能暂时让郡主娘出一口气,不至于像上辈子一样处处为难刘氏,于是便擦干眼泪拍拍跪脏的膝盖,站起来。
“郡主,将军,”她以平民的身份,恭恭敬敬地给二人行礼,“我并没有用将军府,甚至公主府的钱,我已经把这些年来将军府和公主府给的月钱和用度,全用本子记录下来,另外我几岁以前高昂的治疗费,因为我也不清楚具体是多少,就没有加进去,不过我知道那些钱都是长公主殿下出的,以后我会亲自还给殿下的。”
“这匹布料是我自己的钱买的,没有动用过将军府的钱,我在永州的时候,曾经顶着‘谢青幼’的名字画了不少画卖,也算是攒了一笔钱的。”
听见“谢青幼”三字时,显然谢景天也愣了一愣,因为他这些年在官场中也时常听见这个名字,是出自小城县一个名不经传却在一夜之间颇受瞩目的天才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