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现在成了身份卑微的那个了,而哥哥虽然被赶出了谢府,却是京街上耀目的解元郎,不久也会是耀目的状元郎了。
送走了翠枝,谢珥步上阁楼织布,门扇打开,却见一玄衣男子姿态随意地坐在了洞开的阁楼窗户上,墨发半束,狭长眸子半盍,像是坐在这等了有一会儿了。
“哥哥!”谢珥轻呼起来,然后怨怪地朝他走来,“早知道你会来,我就不把锦囊交给翠枝了,现在她大概找人出府给你送了。”
“什么锦囊?”男子从窗边下来,瑰姿艳逸地朝她走近。
他身量极高,有文人的风雅,也有习武者的刚劲,谢珥不算矮,但在他往她旁边一挨,简直把她映衬得娇小得像只小奶猫。
“就是给你祈愿春闱金科题名的锦囊,每一条细线我都祈过福的,不过没关系,反正一会你回去就能看见了。”
眼见面前男子肉眼可见地勾起唇角。
“我去把锦囊追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哎!等等...”
少女没能阻止他,他从四层的阁楼上一跃而下,一会就没了人影。
过了一会,他眸色水洗般新亮地走到她面前。
“追回了?”少女坐在杌子前绕丝,笑问。
谢谨行朝她展现了一下锦囊,随即宝贝似的收进袖中。
她抿笑,“看你急的,也没见你紧张一下春闱的事,老是来我这翻墙。”
谢谨行怔了怔,“我来想告诉你,晚上十五元宵灯会,你出不去,我晚些过来给你带花灯,你到阁楼来,别那么早睡。”
说完,他准备要走的样子,“那...我回去准备春闱了。”
谢珥好笑,不说他的时候,他能在她这里待一整天,说他了,他就生怕她生气,一本正经说要回去读书。
“你这一来一回的,不折腾哪,就为了跟我说一句让我晚上别早睡,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完再去追锦囊呢?”
少女一副想看他笑话的样子。
谢谨行表情冷峻,迈出去的脚又收回来一些,“我想多看你几眼,别太快赶我走,我保证回头把读书的时间补上,好吗?”
他大大方方说这种暧`昧至极的话时,表情都是偏冷硬的,异常冷静,丝毫没有那些缠绵悱恻的味道,可谢珥却闹了个大红脸。
“你...你怎么可以说那样的话,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那我让你在家等我,不要嫁给任何人,你又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补上,“你...愿意吗?”
谢珥脑袋“轰”地一声炸开,血液不停倒流,脸上红得像柿子。
“你...你说的这个意思...不会是...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怎、怎么会?”她有些慌地不敢用正眼看他。
“你想的意思,是什么意思?”
谢谨行随即逼近她,中途顿住一步,捏紧掌心,又鼓起勇气朝她走近。
第52章
“你...你不是想给我物色如意郎君的意思吗?”
姑娘眼神躲闪, 只敢看地上的一对穿及膝黑靴,腿型修长英武的腿。
“你...是不是不愿意...”
顶上的人突然黯然道。
姑娘抬眸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到要说什么, 就被上方的男人捂住了唇。
“别...别说...”他脸色发白,嗓音有些发哑, “你现在, 先什么也不要考虑,等春闱后...”
“春闱后我再来问你,到时候, 你再去考虑这些事, 好吗?”
他害怕从她口中听见拒绝的声音,再给他一些时间, 待他在春闱中一朝夺魁, 也能多一些筹码。
“好...”姑娘被松开了口,水亮黑白分明的杏仁眸望着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待他走后,谢珥才又后知后觉地红透了脸。
不会吧...不会吧...怎么会?上辈子他至死都只想认她当妹妹, 还在为她死后再也不能叫他一声哥哥而难受呢, 他要的不是一个妹妹吗?又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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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这天, 沈言之从族学里回来了。
过年的这段时间, 他一直留在族学, 徐学士亲自辅导他, 本来也叫上谢谨行的,但谢谨行这段时间一直留在城外鱼龙混杂的地方,有许多关于他名声不好的事情传出, 让徐学士彻底皱了眉。
所以谢谨行拒绝来族学, 徐学士也没有再次找人去请。
沈言之突然回府, 是因为听到将军府要给青霞县主选婿的事回来的。
端阳郡主发疯的时候说过要“善始善终”,给谢珥找夫婿,其实也不全然是疯话。
谢景天也同长公主商量过,认为谢珥在府里养了那么多年,实在是舍不得让她跟着一个民妇到外头讨生活吃苦,所以就给了刘氏一笔钱,打算把谢珥留在府中,但又怕新回来的嫡女不高兴,便只好早点给谢珥找好夫家嫁出去。
但后来,刘氏拒绝了那笔钱,谢珥也貌似不肯再留在府上,执意要跟着刘氏,当时端阳郡主在气头上,谢谨行来送年礼又刺激了她,便出言说要把她嫁给最不堪的人。
沈言之要来求娶谢珥。
“当然不是现在,还要等春闱后,言之考取功名步入朝堂之后,现在只是来求义父义母允许的。”
当初没生下谢迟,本来沈言之就是作为谢珥入赘夫婿人选收进来,要承继整个谢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