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行差点把饭粒咳出来,俊脸上已经煞气沉沉,很不好看了。
他“砰”一声搁下饭碗,“你这大半年离开谢府,在外边到底都接触了哪些人?”
都给他家姑娘教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珥这半年都在卖力研究布料,只是偶尔去铺面的时候,才会同一些相熟的顾客聊聊天。
接触最多的,自然是交友甚广的花魁蝶影姑娘。
“你坐靠近一点,我就告诉你。”
姑娘也不吃饭,就托着下腮,对他盈盈笑道。
“饭不吃了是吧?不吃我给你收起来。”谢谨行一把连她的饭菜捞到自己这边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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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谢珥饿得肚子叽里咕噜响,从床上爬起,想找东西吃。
现在谢珥占据了谢谨行的房间和床,而正主儿就只好去旁边的耳房睡。
耳房同寝室的外间是相连的,只以一席珠帘间隔着。
谢珥去外间找吃的时候,望了望耳房那边,发现人早已睡了。
他好狠的心哪!她昨夜忐忑了一晚,午饭都没怎么吃,晚膳没用两口就又被他收了,现在屋里连一点吃的都不给她放,偏他还睡得如此安稳。
姑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到底是被庶兄如珠如宝疼爱着长大的,如今成了他的女人待遇骤变,还要不时被劝着离开,现在连吃的都没有算怎么回事?
不是真的吓不退她,就用饿的,把她饿退吧?
肚子又在咕噜噜响了。
谢珥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吃的,于是开门出去找。
见婢女莺儿屋里似乎还有点亮光,便前去敲了敲门。
不料莺儿跪下道:“姑娘你晚膳没吃饱啊?可是...谢公公院里的伙食都得统一由东厂那边的大厨房提供的,奴婢也没法这么晚给姑娘你弄吃的来。”
谢珥摸了摸身上的银子,“拿钱给他们疏通一下也不行吗?”
“不行的,谢公公向来铁面无私,他的辖下少有下属敢受贿,饭点一过,没吃的就是没吃了。”
谢珥痛嚎一声。
“姑娘要是不介意,奴婢身上还有一颗糖葫芦没吃完的。”
莺儿回屋找了找,给她摸了颗糖葫芦来。
可糖葫芦本来就是刺激食欲的零嘴,这么一颗下去,本来就空空的腹部,一下子就瘪下去,更饿了。
饿得在床上打滚,根本无法睡,谢珥再次起来,盯了盯床边那瓶女儿红。
实在是饿得没法了,外间的茶水都被她喝光还止不了饿,她也没好意思叫醒莺儿给她烧水,饿着肚子的滋味太难受,谢珥上辈子落魄时都没饿过肚子,才知道原来这么难熬的。
与其饿得翻来覆去,还不如喝醉了睡一觉好了,于是,她把手伸向酒壶。
只能随便喝点酒垫垫肚子了。
此时耳房的谢谨行其实没能睡着,刚刚少女在屋里出出入入他都知道,并且一直就纠结。
他想着饿她一下,她这么贪吃的人,在这里吃不饱,也没有零嘴吃,大概就待不住几天的,到时候她主动提出,他再送她回去就好。
但一方面他又怕她饿坏了。
他想了想,坐起又躺下,纠结得像只虾。
最后他还是用理智说服了自己,她白天吃了东西,只饿一顿而已,明早再给她多备些吃的就好。
他强迫自己分神去想如何对付曹永的事,近日曹永似乎已经对他的异心有所觉察,得加快速度灭了这个让人恶心的老太监。
更何况还...他眼神危险地眯了眯,想起白日时他家姑娘曾弯眼笑着说若是她不如他意的话,就把她转送给厂督。
一想起曹永那张老脸要对他家姑娘做的事,他就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他习惯性在黑夜里思考想对策的时候,他的耳房里就走进一个走路一摇一晃的姑娘。
第77章
黑夜里姑娘脚在半空打着圆圈着地, 然后下一条腿再抬起时,她已经不能抑制自己往旁摔去。
伸手就将榻上谢谨行的被褥拽了下来。
谢谨行皱眉撑起想去捞被子,下一刻, 姑娘软软的身子就朝他怀里倒去。
“你...”他甫一开口就嗅到了她身上浅浅的酒气。
是女儿红。
他简直被气笑了,没想到她没饭吃, 竟跑去偷喝酒, 难道没想过空着肚子喝酒更难受吗?
可下一刻,他又直想抽自己几巴子。
“尔尔,起来, 你怎么了吗?”他已经为傍晚时收走她那些饭菜而懊恼得不行了。
“呜...”姑娘抓着他的衣襟, 像小时候委屈一样,窝他怀里哭诉, “哥哥, 有个坏人不给我饭吃...饿...”
泪水一连串一连串地从她眼眶掉出,身子还一个劲往下坠,谢谨行慌得把她捞起来。
“那我们去吃饭,现在就去吃饭, 好吗?”他皱眉道。
谁知姑娘扒着他的衣襟一个劲擦眼泪鼻涕, 疯狂摇头, 呜咽道:“不...不行...那个坏蛋不让我吃, 连厨房都要听他的...”
谢谨行无奈轻拍着她后背, 快速起身穿好衣物, 摇了摇铜铃。
不一会,就有太监在外面应话。
谢谨行要他去准备饭膳。
门外太监怔了一怔,才应话离去。
打自谢大人接手替厂督统辖这东厂以来, 他制度严明, 就连厨房定下的规矩都必须严格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