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臣子嘲笑道。
然后谢谨行就说了,“大人误会,奴才又不是让大家用朝廷月奉募集。”
他说完这一句然后就不说了。
不让人用月奉,用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在朝当官的,那种家徒四壁的清官毕竟是少之又少的,大多人都不是靠月奉过活,靠的是什么心知肚明。
不过这种事只要不牵涉大的朝政,即便是当权者自己也不会将这种事往明面来说的,谢谨行此举无疑是叫大家都撕烂了脸。
高居在帘后的长公主一直不发言,于是就有臣子心慌,陆续出来挑谢谨行的刺。
“殿下怎可真的听由一个家奴信口雌黄??若是听信了,以后我们天家颜面何在?这位谢公公,你无缘无故插手进朝事来,可知大殿上能当臣子给提议的,都是熟读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的?公公你就识几个字,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能耐?”
他此言一出,立马引起朝中哄堂大笑。
谢谨行一直很谨慎地等候长公主示意,见长公主用目光允许他继续发言,他躬了躬身,来到前方,给众臣子们把四书五经真的逐个字熟稔流畅地倒着背了起来,起先别人没听出在背什么还在嘲笑,笑到最后说不出话了。
不仅如此,他还把好几部兵法典著也背了一遍,连一些罕见的史书典法也一字不漏背了出来。
背完,他十分恭谨地鞠了鞠身,谦虚道:“奴才只是一个当奴才的,只能背这么多,自然不比堂上诸多大人,都是历届举子出身。”
众人目瞪口呆。
可在堂的人,除了四书五经外,他后面背的,就没有一个人完全涉猎过的,这个程度已经能毫不夸张地称得上是博学多闻了。
后面长公主虽然还有些犹豫,但已经基本敲定选用谢谨行的办法了。
最后,长公主问他:“此事交由你办,可有把握?”
谢谨行垂眼,“奴才自当尽力。”
朝中有奸宦涉政,官员们心里有堵气始终下不去,但募集的任务在,只能忍痛把吞噬的肥水吐出来。
不止这些官员,就连太子自己也被薅了私库里好几箱金银珠宝,心疼得不得了。
有些官员自己不愿割肉,就去压榨底下的人,底下的人多是普通老百姓,被压榨得凶了,日子过不下去,就跟有些带动节奏的人一起,痛骂朝中有奸宦当道,当权者昏庸无能。
于是,谢谨行又从长公主处求得了惩查令,官员一旦查出压榨贪污受贿的,只有人赃并获,可以不用通过三堂会审,当场诛杀。
谢谨行那把狼牙锏路过处,遍地都垒起了森森白骨。
第80章
此等雷厉风行的手段, 让人闻之害怕。
但当朝太子软弱无能,辅政长公主身体不好,无奈之下, 也是万分思量过,不得不将眼前这件迫在眉睫要处理的问题, 交给谢谨行。
边境要用的火药实在是不够了。
但手段强横, 也是会引起一系列问题的,譬如,一些凤毛麟角为数不多的清官, 就要为此受到压榨, 甚至面临凄凉的局面。
谢谨行当然料到有这种情况,但他怎么可能在乎这些人的生死?
更何况这是最有效、最快捷的办法, 长公主也没有过多置喙, 他自然也不会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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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儿今日伺候谢珥梳发时,梳着梳着,就难过得当场崩溃哭了起来。
谢珥慌忙安抚她:“莺儿别哭,怎么了吗?是不是想家了?”
毕竟莺儿是从宫外买回来的, 她本来是京中一位七品小官的庶女, 那小官是个清官, 因生性耿直不懂官场之道被贬谪了之后, 嫡母为了维持府里生计, 边骂自己不懂变通的夫君, 边把府中的庶女一个个卖了换银钱。
本来莺儿因为自愿到宫里当奴婢,她姨娘还能在府里得一口粮吃,不至于饿死。
这次朝廷颁下的新政, 彻底压垮了她们家。
这次, 嫡母要将她那体弱多病的姨娘卖入青楼换钱, 莺儿也是刚刚早上从出宫的太监口里得知,一时间就慌神了。
“别哭,你先别哭,我这里还有些银子,你先拿去顶着用,你姨娘的事我们再想想办法。”
谢珥安抚她道。
谢珥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莺儿,只除了谢谨行送她的那两物,然后,想着被卖到青楼肯定很难赎,价格一定开得很高,于是又写了封信托小太监帮忙送出宫外给蝉衣,看看蝉衣在银子上能不能帮忙想办法。
她一整个白天都在为莺儿的事焦头烂额,听说政令下来,京中不少无力支付募集银子的官员都要遭难,也有不少把压力分摊到平头老百姓身上的。
送信的小太监早上去,下午就给谢珥送了回信。
原来,城西也有不少人也同样遭了官员压迫,虽然张氏布坊并没人敢压榨,但刘氏和蝉衣都把这半年来所赚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救济那些受压迫的人了,只因那些受压迫的人中,有不少都是曾经帮助过张氏布坊的。
而且,刘氏还在信中颇为不安地问谢珥,能不能把谢府以前给她的钱,和她收藏起来的小金库接来,给这些人渡过一下难关,因为张家布坊开张起来欠下的人情实在太多了。
小金库的钱都是谢谨行以前给她的。
谢珥只好着笔回信,让她们尽管拿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