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下了然,果然还是小女孩,喜欢他只是因为他对她好。
“同样的事情,换一个人做,你是不是也会喜欢他?”他看到简宜果然怔住了,他笑了笑,揉她的头发,“简宜,你会长大的,等你足够成熟了,就会明白我现在拒绝你是为了你好。”
“不对,不是你说的这样。”
简宜不断地否认,可又不知道怎么去反驳,大概是因为委屈,她声音越来越弱,渐渐带了哭腔。
那天,临走前他下了一剂猛药。
“简宜,我比你大了十岁,我打算在31岁之前就结婚,而你那时甚至还没到法定的结婚年龄。”
少女的眼睛只眨了一下,晶莹的泪珠就沿着脸颊流了下来,似乎觉得丢脸,她用右手挡住了眼睛,不让他看她。
半晌,她红着眼问:“那你会和与你家世相近的人结婚吗?”
“也许吧。”
“好的。”
这是那天简宜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傅屿岸当时只觉得那份喜欢太轻,只是一时的起意。
他思考了很多很多,思考简宜向他告白这个举动背后的原因,但他唯一忘记考虑的是自己的感受,他忘了思考他对简宜的好究竟是不是出自喜欢。
那次之后,简宜出现在他面前的次数减少了很多,但他想起她的次数却变得频繁。
某日,他去餐厅找卫寒,却在包厢里看到了简宜,她身上的装扮和平时无异,唯一让他诧异的是她竟坐在卫寒旁边。
他刚想问她怎么会在这,卫寒却起身和他介绍。
“我女朋友,简宜。”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傅屿岸却消化了好一会,听觉感官似乎一下变得迟钝。
“这是我舅舅。”卫寒向她介绍。
简宜看了他一眼,呆呆地跟着卫寒喊:“舅舅好。”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逆流,他的心脏不适地感到钝痛,难以呼吸。
他没有在那个地方久留,很快就离开了。
他觉得当时他该是狼狈的。
是的,狼狈,这个词用来形容他当时的感觉最合适不过。
——
从庙里回来,已经快到中午,傅屿岸去了邻居家帮忙修理东西,简宜推开木门,走进院子。
有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栅栏前,望向里面刚孵出来的小鸡,像是觉得新奇,他稍稍弯着腰看得极其认真。
那背影太熟悉,可简宜还是不敢认。
她迟疑地走近了几步,对方听到脚步声,这才转过头。
简宜难以置信地望着卫寒的头发:“你怎么把头发染回黑色了?”
卫寒别过脸,像是有点不好意思。
“这样看着乖一点。”
“而且你妹妹说这边很多小混混才会留金色的头发。”
简宜努力扼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笑出声。
不过她觉得卫寒大概是白费功夫,因为他这张脸怎么都和“乖巧”这个词沾不上关系,他眉骨高耸且上挑,又是标准的桃花眼,五官骨骼感强,这么张扬的长相哪怕再怎么内敛都藏不住。
“旅馆的环境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卫寒又看向那窝刚孵出来的小鸡,神情变了变,说:“别问。”
“为什么?”
“我要是说不好,你是不是又要劝我回去了。”
他竟然预判了她的预判,简宜不说话了。
低头,发现卫寒脚上换了一双新的鞋,但也是白色的。
怎么会有人带全白的球鞋来这些地方,他这是打算一天报废一双吗。
“昨天的鞋呢?”
“扔了。”
果然。
她都怀疑是不是在卫寒的观念里,脏的物品除了扔之外,没有第二个选项。
“你带了多少双过来?”
卫寒没仔细想:“没多少。”
“你这是打算一天扔一双?”
卫寒很认真地回答:“两天吧。”
“什么两天?”简宜没反应过来。
“可以两天扔一双。”
简宜懒得理他,把香篮提进屋,然后去了厨房帮忙。
可没一会,卫寒也走了进来。
简宜正在切猪肉,扭头看了他一眼:“你进来做什么?”
“我来帮忙。”卫寒说得理所当然,目光在这狭小的厨房里逡巡。
简宜看也没看他,没好气地说:“你什么都不会,能帮什么,站在这反而碍地方。”
卫寒还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轻视,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无是处,可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简宜继续手上的动作,等她想起来时回头看了一眼,卫寒已经不在厨房里了。
中途她去客厅拿剪刀,看见卫寒坐在客厅的小木凳上看视频。
她只是经过,可卫寒却不自然地把手机反面盖上。
像是心虚,又像是不好意思。
她正疑惑着,就听见手机上传出声音——
“我们今天讲说这个厨师的入门技巧,肯定离不开切菜的刀法,上一个视频我们已经讲了‘压刀法’,现在同学们跟我一起来学习‘直刀切’,‘直刀切’也就是说刀身要垂直于砧板,直上直下地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