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茂,秦荣两哥俩也出来作证,就是山里乱跑的鸡被他们给看见了。
王婶扭动粗壮的腰肢:“那是走地鸡,专门养在山里的,能去县里买个好价钱!再说了,我们养了十多年从来没丢过,怎么就这么凑巧今儿就丢了。我看八成就是你馋了,偷了不敢认!”
“你们全家都是犯人,都是贼,你就是小贼!”王家二小子指着谦哥儿附和他娘。
“不许说我们家人坏话!”谦哥儿急了用力一推搡,王家二小子立马摔了个大跟头。
王婶一下子炸了窝:“你们偷了东西还敢动手,还有没有王法了!”她抱着儿子大哭大嚎。
王大叔气急了,抄起家伙就要开打。岭南村民本就排外,见势就将萧家人团团围住,对他们叫嚣、辱骂。
陆柒心中大为光火,冲出来拎起王婶肥肥的身子:“你不要血口喷人!”
萧宸予护着她:“小柒别冲动!”
王婶只觉得衣服勒住脖子喘不过来气,差点翻了白眼,大喊:“杀人了!”
王全抄起铁锹就劈:“我跟你们拼了!”
“住手!”院外苍老的声音自带一种威压,压下了各种躁动。
村民们很自觉让开了一条路,里正拄着拐杖、背着走了进来。
王全大声告状:“里正,他们偷了我们家的鸡,还打我婆娘和儿子,我要跟他们家讨个说法!”王婶也在一旁咋咋呼呼地起哄。
里正抬起耷拉的眼皮,冷冷扫了一眼王家二人,他们立马住了嘴。浑浊的眼珠子又转向对面的萧家众人,溜了一圈,最终定在了萧宸予身上:“你们得给个说法。”
萧宸予拱手向对方行礼,骨子里世家的优雅矜贵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他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侄子虽年幼但也是读书明理的,偷鸡摸狗之事我萧家人不屑为之。只是的确不知这里的鸡随山散养,是我们不懂本地的风俗,理应赔给王家一只鸡。”
他娓娓说来,声音悦耳动听,节奏舒缓有驰,倒是让人都听了进去,不少人放下了手里的锄头。可王婶一叉腰,嘴角高高挑起,指着萧宸予的鼻子:“赔一只鸡就完了?”
陆柒拍开她的手:“你还要怎样?”
“没事。”萧宸予不动声色地将陆柒护在了后面,“无心之过也是过,我向诸位道歉可好?”说完不等自家人的劝阻,向他们深深行了一个大礼。
里正坐在正前方,暗暗点头。果然不少人看他这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如此客气,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算了,赔了鸡就成。”、“他们外乡人,不懂事也难免的。”、“就是,王婶,人家又赔鸡又赔不是的,可以啦。”大家一散,王婶虽心有不甘,但也不占理,“早点把鸡赔给我!”哼哼唧唧地走了。
里正被人扶起来也要走,萧宸予递上了胳膊,里正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枯瘦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到了门口,里正拍拍他:“回去吧,你那媳妇火气大,管管。”
萧宸予笑靥如花:“她是心疼我。”
一回来就看见谦哥儿哭花了脸:“我不是贼,我真的没偷!我是听说她们说有身子的人要喝鸡汤好,才废了半天劲捉回来的鸡。他们冤枉我!”人一走,他再也憋不住,埋在周雨柔的怀里大哭。
朱静婉在一旁跟着掉眼泪:“谦哥儿快别哭了,你是好孩子,婶婶知道,都是那些刁民不讲理,委屈了你!”
萧珩予拍拍谦哥儿的头,叹了口气,又对走过来的萧宸予说:“三弟,应该我道歉,谢谢你。”
“你道歉跟我道歉有什么不同。”萧宸予肩膀撞了他一下。
周雨柔轻轻哄了几句,抬头有些忧心道:“只是银子…”如今他们的钱得一个掰成两瓣花,如今还要去买鸡,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四娘把腕子上的镯子褪了下来:“把这个当了吧。”
“怎么能要你的东西!”王夫人不同意,“你们肯跟着我们来已是盛了你们的情,其他的万万不可。”
萧晏礼也是这个意思。
四娘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礼:“老夫人哪里的话,当初若没有三爷相救,哪里有我们今日。况且今天之祸,我们也责无旁贷。”鸡是她儿子跟着一起捉的,还是她亲自熬的,四娘很是于心不安。
最后还是萧宸予出面收下了镯子,先去当了等宽裕了再赎回来,方作罢。天色晚了,如今要省着蜡烛,众人也都早早歇下了。
王夫人铺好了床,看着萧晏礼的背影缓缓叹了口气:“老爷,睡吧。”
“这一步我是不是走错了。”萧晏礼轻声问道。
王夫人拿了件衣衫给他披上:“你做事向来谨慎,再说了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如今虽然落魄,但是家里反倒更和睦了,说句造孽的话,我倒是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萧晏礼拍拍她的手:“跟着我委屈你了。”
王夫人含着泪:“老爷说什么呢,如今儿子一个个都出息,儿媳妇都孝顺,我不知道多知足。”
白纱帐下两个人影渐渐相偎在一起。
屋外,一个高挑颀长的身影缓缓走向栅栏旁身量不高却异常挺拔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