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昨儿个是派人来找了, 说是你回来了, 就即刻入宫。”
白驰想到天后大概也就是问自己遇刺的事,她没什么头绪, 也懒得管这闲事, 并不焦急,反而说:“先回去, 洗漱。”
等她沐浴结束, 换了舒适的衣裳, 神清气爽的出来。
铃兰看向她的眼神整个的不对了,笃定道:“你肯定同郎官睡了。”
白驰:“……”
铃兰:“不然你洗什么?瞧你食饱餍足的样。郎官可以呀!”而后, 她又一脸虽然我没试过,但我很懂你的表情,“都说食髓知味,你都素了这么久了,没关系的, 没关系。我都懂。郎官那么好看,你不吃亏。那个,这下子, 咱们欠的债可以一笔勾销了吧?”打死铃兰她也不会认为主子是为了抵债出卖色相,最多是垂涎郎官美色, 顺水推舟, 一举两得吧。
*
入宫的时候白驰还在想,是该给铃兰配一个小郎君了。
这小妮子现在不得了!
她身上有天后亲赐的信物, 进入皇宫后,无需人领路,径自去寻天后。
正走着,左手边的一点动静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目光犀利的看去。
这世上的事,大概很多时候都是措不及防的。
譬如她与儿子大眼瞪小眼这回事。
她有想过会在某个正式的场合同他正面遇上,那时候大概也说不上一句话,错身而过便是最好的一面。
她从未想过会私下里遇上,大长公主将这孩子看得紧,应该不准他乱跑,怎么就单独遇上了呢?她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然后,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抬脚就走。
谢有思是有备而来的,就是奔着他娘来的,尤其在偷听到下人们绘声绘色的描绘他娘神功盖世,长虹贯日,一剑劈断了鹊桥后,更是心生向往,恨不能立刻相认,跟他娘拜师学艺。大长公主隔段时间就会进宫来探望高宗皇帝,他也吵着闹着要来找七皇子玩。
大长公主这次长了心,派了八个嬷嬷八个丫鬟贴身看管。
可这小子,见了九皇子就疯,二人手拉手要玩捉迷藏,转眼就跑没影了。
皇宫大内又不是公主府——事关小世子任谁人都能乱跑乱蹿乱喊,嬷嬷和丫鬟们急得后心冒冷汗也无济于事。
谢有思站在树上,远远的,就看到一人手执绚丽宝剑不紧不慢的走来。
执剑,很高,女子,身着将士软甲。
谢有思心跳加快,他很兴奋,又很紧张,他想表现的大大方方的,叫他娘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他,可是也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就不会说话了,也不会动作了。
他娘看过来的时候,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那冷冷的眼神,面无表情的脸,谢有思的脑子里,当即只有一个念头——快跑!
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个想法,就是在他娘面前他要是犯错了,他娘真的会打他。
然而,他从小到大没挨过一次打,连一句重话,都没人舍得冲他说。
不管他多么的调皮捣蛋,顶天了,也就罚他默书写字。而念书这事上,他是有天分的,所以这点惩罚对他来说也无关痛痒,常常还引来长辈的一顿激.情猛夸。
他本能想缩。可是当亲娘面无表情的转开脸,打算走开的时候。他又不乐意了。
她一定是将我当成了别人的孩子才这样。
谢有思无比笃定。
他摇了摇树枝,喊她,“……姨姨。”
白驰顿了下,不想理他,可是孩子稚嫩的嗓音牵着了心,这是她不想要的情感牵绊,因此她的脸色更吓人了,语气也如这寒冬腊月天,冻得人发僵,“何事?”
谢有思确定了,他怕她。
他想起了他自懂事后断断续续听说的那些传言,她娘是个能徒手打倒也和部蛮熊的大英雄,也是个能一人独闯敌营,生擒大可汗的勇士!她娘还吃生肉喝人血,心情不好了就给坏人开膛破肚,是个叫外族闻风丧胆的大魔头!
这与他爹抱着他的时候,同他描绘的温柔疼人的娘亲天差地别。
他一直更喜欢大英雄的娘,因为温柔疼人这一点,他的亲祖母已经满足了他对温柔娘亲的所有幻想。
他身边的所有女性,包括琴姑姑,庄嬷嬷,瑞雪姑姑她们所有人,对他都是细致温柔的。他不缺爱,因此他活泼胆大,自信开朗。
小时候同人干架,他也会搬出他娘来吓人,说一句,“等我娘回来了,让她打你全家!”准保叫小伙伴吓得哇哇大哭。
小孩子不懂那么多,有个活在传说中,叫人闻风丧胆的娘,颇是件有面子的事。
谢有思看着她,小小的孩童,第一次出现了又害怕又想亲近的情绪。
“姨姨,能抱我下来吗?”他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可怜无助。小小的他很懂如何拿捏人心叫大人喜欢。他一直知道自己长的可爱漂亮,利用自己具有欺骗性的长相达到自己的目的,从来都是百试百灵。
白驰站住了,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上上下下。
谢有思被她看的心口发毛,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小伎俩在她的眼里无所遁形。比扒了衣服还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