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偶有顾虑,大长公主也绝不许他迟疑。
因此,自谢无忌回来后,谢孝儒虽名义上仍是谢家家主,可谢家的产业已完全被谢无忌接手掌控。
最后只剩花儿这一拨人,谢无忌回头看早就醒过来的白驰,说:“手下人都派出去了,最后这些人还要劳烦将军陪我一起送去郊外的庄子。”
白驰略感诧异,她以为事情已经处理妥当,她也该拍拍屁.股走人了。
“行吧。”
天色已然不早,白驰吹了声唿哨,大黑自远处慢腾腾的跑来。
谢无忌独坐在车架内,有些无聊,也有些气闷,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
白驰纵身上马,“走!快去快回!”
谢无忌附和着,“对,赶时间。”声音寻常,面上却不怎么高兴。
却在这时,车窗忽然被挑开,白驰矮下身来,露出一张脸,说:“庄子在郊外,是否偏远?你这车驾过于宽大,恐怕不易行走。”
谢无忌看过来,眼中有了亮色,迫不及待道:“好。”就要下车,随她上马。
谁知白驰忽然抱拳道:“郡王不必相送。今日.你忙了一整天了,早些歇息,告辞!”
白驰调转马头就要走。
谢无忌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并不是要和他同乘一骑,而是卸磨杀驴,用不着了就丢。他心里有气,却不急着喊人,而是敲了敲车板,不紧不慢的从车内扒拉出一食盒鲜果子。
大黑耸动了几下鼻子,白驰拉都拉不住,掉转头就跑了回来。
如今已是冬日,新鲜的果子已是难寻。谢无忌毫不吝啬的抛起,投喂了大黑。
看这一人一畜娴熟的配合,绝不像第一次投喂。
白驰忽然想起,大黑除了她从不载旁人,从她与谢无忌同乘,大黑没有颠来颠去的表示抗议开始,她就应该有所觉了,只是当时谢无忌忽然将她那么一抱,让她分了心。再后来他独乘,她牵绳。大黑不是个好东西,在她这个主人的胁迫下,它不会将人颠下来,但也绝对不会太老实,这一路跑得又平又稳,实在不像它。
果然,是早就贿赂好了吗?
谢无忌斜斜的靠在车板上,支起一条长腿,抛着鲜果子,姿态风.流,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白驰。
他这副样子若是叫大姑娘小媳妇看到,一定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旁的事什么都想不起了。
白驰:“所以,我家大黑现在连普通的草料都不吃了,是你把它的嘴养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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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丰阜颇有些距离,谢无忌另雇了辆马车将那十几号人捎上,同白驰一起去了庄子。
等到了那,天已经黑了,白驰要走,谢无忌说:“我陪你折腾了一天,人困体乏又饿肚子到现在,你就不能让我吃上一口再走?”
白驰:“我不饿,我先走了。明日还要上早朝。”
谢无忌冷笑:“说的就跟我不用上朝似的。”
郡王殿下突然驾临,虽迎人的时候有些忙乱,后来伺候主人休息,准备饭菜,一切都有条不紊,忙而不乱。
很快饭菜上桌,极为丰盛。
二人入座。
谢无忌给白驰斟酒,白驰推辞。嘴里说着我不饿,不能饮酒,还要赶夜路。结果不知不觉喝了两壶,一桌的饭菜也差不多都进了她的肚子。
吃饱喝足她真要走了。虽然城门已关,不过以她的身份,随便编个理由也能进城,至于宵禁就更没关系了,飞檐走壁,肯定不叫金吾卫逮到。
可谢无忌怎么办?
看他两颊嫣红,跟擦了脂粉似的,醉眼朦胧的望着她傻笑。她怎么就忘了,他是一杯倒的量!
先前看他有模有样的斟酒,朝她敬酒,她还以为他在军中历练三年,混迹官场往来应酬,应是将酒量练出来了,看来又是她多想了。
这六年来,很多事变了,有些事却一尘不变。
“来人!”白驰站起身喊人,想让人进屋伺候他安置。
谁知他也忽然站了起来,东倒西歪,嘴里喊着,“小池。”
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推开门。
谢无忌忽然脚下一软,朝她跌了过去,白驰本能让开一步,随即,又站了回去,还略微抬了下胳膊。瞬间的变化,却足够谢无忌的心从冷热水里过了一遍,他整个的扑上去,将她抱住,挂在了她身上。
从旁人的角度看,亲密无比,像是在亲热。
进屋的嬷嬷倒是个历害人,开门瞧见这一幕,表情都没变一下,“哗”一声带上门,转身就走。
白驰喊人,“站住!回来!”
那些人就跟没听见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瞬无影无踪。
任白驰扛着软成烂泥的谢无忌站到门口,喊得嗓子都冒烟了,也没人回应。
白驰不得不回转身,将谢无忌搀回去。
好在谢无忌后面也没作妖,白驰给他脱了鞋子,解了衣裳,松了头发,被子一拉盖上了。
正打算离开,发觉衣摆被扯住了,回头一看,谢无忌攥在手心。有那么一瞬,她疑心他一直是在装醉。下一刻,他翻了个身,嘴里说着胡话,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