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对此颇不服气,私下里骂了姬后许多难听话,他以为姬后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姬后一清二楚,这也是她厌恶这个儿子的开端。
福王是个情绪很不稳定的人, 他暴躁易怒,因为听闻太子身体好了起来,父皇又单独召见了他, 顿觉前途无望,心生怨恨, 怨怼母亲没有本事, 明明她才是父皇的第一个女人,又在父亲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跟了他, 却被张氏女截胡,最后连个正妻都当不上,只能为妾,连累他这个做儿子的,也不能顺理成章的做太子。白白便宜了周仁。
姬后面对强词夺理的儿子,怒不可遏,直接一耳光打了过去。
福王鼻翼开合,额角青筋暴突,差点还手,一直站在门外守着的白驰及时出现,剑鞘抵住福王的肋骨,将他撞了出去。
姬后气得不轻。白驰还在思量该如何安慰姬后,没想到姬后已调整好了自己,她站的笔直,眼中射出寒光,说:“你将今日之事告知谢无忌,他知道怎么做。”
因为白驰的缘故,谢无忌私下里已归属姬后阵营,姬后并不完全信他,但是他实在是好用,他背靠谢家,手里关系网密布,而他反水,等于是对整个雍州世家釜底抽薪。姬后深知想抓牢他,唯有将白驰牢牢的抓在手里。
起先,她还有些担心,因为想抓牢谢无忌的缘故而刻意的讨好白驰,会让她察觉,让她不适,甚至生出逆反心。她一度以为白驰是那种思想偏激的人,如同郎子君一般看不起男子,甚至将男子视同玩物。不惜毁了自己的好姻缘,同整个世俗抗争。有这样偏执思想的人,若是被发现自己被看重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背后的男人,那她一定受不了,甚至会做出难以想象的举动。
姬后一直小心翼翼的,她天生就是一个极理性的人,她愿意利用她所能利用的一切为自己的野心开疆扩土。后来听白驰赞不绝口的夸谢无忌,姬后仔细观察她,发觉她又不是那样的人。她并不反感沾谢无忌的光,甚至还与有荣焉。
姬后无法完全理解白驰的想法,就像她也无法理解谢无忌的恋爱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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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一个人在竹轩喝闷酒,谢无忌姗姗来迟。
福王有些不满,说:“是不是连你也看不上本王了,觉得本王是个弃子了?”
谢无忌笑了下,自手下人手里接过一个方盒,坐了过去。手下退出,关了门。谢无忌打开方盒,笑意浅浅,“在下知道殿下最近手头有点紧,耽误了些时候。”
福王被这一盒子黄澄澄晃花了眼,萎靡的精神一振,笑逐颜开,“还是无忌表兄心疼我。”又去够杯子给他倒酒。
福王原先和姬承功勾结到一处,表兄表弟的叫着,整日里做着登顶的春秋大梦,花天酒地。后来姬承功犯案,福王躲还来不及,生怕被牵连。而他那阵子为了搞银子也确实做了些不好的事,他惶惶不可终日,正不知是否向母后坦诚错误。可这样一来他身上的污点洗脱不掉,太子梦就破碎了。他不甘心。恰巧,他偶然撞见谢家那位风光无限的大公子一个人在这竹轩喝闷酒,喝多了,醉了,还认错了人,拉着他说起了醉话。
福王这才知道原来这位郡王一直对太子心存怨恨,恨不能将他扯下马去,让他也尝尝跌落尘埃的滋味。福王想想也对,谢无忌若不是二十多年前和太子调了包,又怎会吃那么多的苦头!听说他至今都同父母亲关系一般,那怨恨太子也是情理之中。
福王自以为抓住了谢无忌的把柄,等他酒醒后,敲诈勒索了一番,谢无忌果然显出几分惊慌,虽然面上咬死不认,但还是出了银子填平了福王的亏空。
福王困局得解,心中舒畅,又将这事告知了自己最疼爱的侧妃骆氏。
骆氏聪慧,直骂他糊涂,谢无忌这么好的人才,不趁机拉拢为己所用,反而敲他一笔结下私怨,实在不智,又教他如何如何赔罪,如何如何笼络人心。
福王十分听他这位妾室的话,在他心里所有人都会叛他害他,对他有所图,唯有这位妾室是死心塌地跟他。
福王诚意满满,还学了廉颇负荆请罪。谢无忌起先是有些生气,不愿搭理,后来经不住他诚心悔过,也就原谅了他。
这一来二往,有了私交,福王发现自己竟与谢无忌十分投机。
渐渐的,谢无忌也同他说起了藏在心里的话,他一直怨恨白驰负他,但又舍不得放开她,可她为姬后所用,谢无忌又拿她没办法,十分苦恼。
福王向他保证,只要他助自己登上宝座,他一定将白驰捆了送到他面前,随他处置。
二人私下里算是结了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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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福王被姬后责骂恨意难消,借酒消愁。他是不甘寂寞的人,又派人偷偷去了郡王府请郡王过来说话。
谢无忌慢悠悠的品着杯中酒,说:“据说皇上召见了太子,有传位之意。福王居然不急,还有心思在此饮酒?”
福王手里攥着金子,脸却阴沉下来,“老虔婆有能力却不帮我,我能有什么法子?我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儿子!”
在谢无忌面前,他总是不遗余力的骂姬后,这也是他讨好谢无忌的一个手段。因为姬后,谢无忌动不得白驰,福王理所当然的认为谢无忌肯定非常恨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