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如伸着头,往里看一眼,而后缩到人后,摸到院门口,一溜烟的跑了。
刘嬷嬷也不急着去找人,坐在桌边自省,她本是想给白驰一个下马威。很多人不听劝肆意妄为就是因为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她给她敲一记警钟,好叫她认清自己的处境。刘嬷嬷在宫中做了多年宫婢,板起脸来训话一直很吓人。她这一招从未失手,就连宫里的娘娘听了她的一番训话,也会捂脸痛哭,自此后规矩做人,再不敢嚣张。
到底是哪里错了?没将人骂醒反将人骂跑了?
刘嬷嬷还在自省呢,公主忽然来了。
大长公主满脸怒容,气势汹汹,靠近了些,双手握住刘嬷嬷的手,一面吩咐大夫看诊,一面询问伤在哪儿了?
两下里一问,才知道白驰并未打她,只是她忽然站起,嬷嬷被吓了一跳,自个儿跌坐在了地上。
站在公主身后的庄嬷嬷狠瞪香如一眼。
公主宽慰了刘嬷嬷许多话。
刘嬷嬷又说:“不打紧,野马难驯,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言毕,又是一声叹息。
拿不出手的儿媳,到底让人如鲠在喉。
公主坐在刘嬷嬷对面,心事重重,说:“奶娘,不怕同你说句真心话,我总觉得她身上有股挥之不去的邪气,所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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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驰翻了公主府的围墙。婢女们满府的找她,白驰不堪其扰。
她顺着人流胡乱的走,走到了车马行,摘了一对玉镯,换了一匹好马。一跃而上。打马前行。
她一个女人,长的明艳,身量本就打眼,此番又骑在马上,引得行人纷纷朝她看去。
路过一间酒行,她随手又是一拨,摘了一个珠花,扬声道:“掌柜的,换你一坛好酒!”
掌柜的面露迟疑,白驰扔去,小二机灵,忙掀起短襟去接,兜在怀里,送到掌柜跟前。掌柜婆娘手快,拿在手里细看,瞬间眉开眼笑,亲自送了一坛好酒,见白驰虽一身周人贵族打扮,气质却与贵女们截然不同,大庭广众也不戴帷帽,忍不住问道:“娘子是西域来的?”
平京繁华,往来通商,时有西域人入乡随俗,做周人打扮。
白驰笑,接过酒坛,拍开酒封,先干了一口。
她照旧打马前行,偶尔仰面喝一口,姿态肆意洒脱。
大概是这样的女子实不多见,竟有闲人追着她的马走,看起了新鲜,一时人流汇到一处,颇为热闹。
途径一处围墙,正是集贤殿书院的一角。三楼的学子们正在查阅书籍,一人偶然伸出头去,看到一女子骑马畅饮,引得路人纷纷追随。
周人女子束缚多,极少见到这样的新鲜,学子正枯燥无聊,又是年轻好玩的年纪,忍不住你戳我一下,我又拍了他一下,纷纷跑到窗口也看起了热闹。
谢灵空也在其中,还随人品头论足起来。又忍不住招手,“堂兄,你快来瞧瞧!”
沈寂手里卷一册书,正默默背诵,不为所动。反轻声相劝,“先生随时会回来,当心挨罚。”
谢灵空自从得知自己不用当嗣子担家业,就放纵的有些活泼过了头,不说还好,一听这话,反双手护在嘴边,大声喊,“小娘子,你是周人还是什么人啊?”
一众学子一直在讨论她不像是大周人,争论个不休。见谢灵空如此大胆,都笑了起来。
白驰听到喊声,偏头看一眼,嘴角轻轻一扯,笑了下。
年轻的男子多爱笑闹,一见如此,反都起哄谢灵空。
“看小娘子朝你笑呢!”
“谢灵空,她是看上你啦!”
谢灵空的脸忽然火烧火燎起来,再要去看,只见那女子忽然扬了手中酒坛,远远砸在墙上,猛一攥缰绳,策马远去。
那姿态,那力量,说不出的畅快,潇洒。
与此同时,欧阳先生不知何时已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众学子身后,将先前一幕看在眼里,气愤不已,厉声喝斥,“看看你们,除了无忌,谁还有个学子的样子!不过一个西域女娘,轻浮放浪,远不如咱大周女儿温柔可爱,有什么好看的!谢灵空,还有你,你,你们,都给我将手里的书罚抄两遍!”
温柔可爱的都养在深闺,想看也看不到呀!
一片哀鸿遍野中,众人心中如是想。
谢灵空的脸还是红的,他挪到沈寂身侧,问:“堂兄,听你说堂嫂也是女中豪杰,不知是何样的风采?”
沈寂身形不动:“闭嘴,抄书。”
第32章 遭难、偶遇
郎子君从未想过自己的结局竟会是这样!
血泪糊在脸上, 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身上还被罩了黑布袋。漆黑一片中,她遭受了毒打, 辱骂, 腥臭的尿液淋在身上,那人恶狠狠的骂, 骂她伤风败俗!骂她恬不知耻!骂她荡.妇□□!骂她有辱斯文……
最后一句就有些搞笑了, 若在平时她一定放声大笑。她听出来了,这是她前夫的声音, 他掐着嗓子发泄怨气, 可也只有他习惯将“有辱斯文”挂在嘴边。
他是弘道十年的举人, 长的模样秀美,可亲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