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从小被宫里的教习嬷嬷教导的柔顺安静,事事以男人为先,舍小我而顾大家。高祖也常以柔顺的女儿为傲,以她为榜样,教导其余儿女。
她规规矩矩的长大,安安分分的嫁人,一心一意的为着丈夫兄弟着想,也以同样的价值取向教导侄女。
俩个无能为力的女人彼此相望,默默流泪。又慌忙擦干了泪。
瑞雪说:“怪我,这欢喜的日子,我这样真不像样。宝儿,宝儿,莫怪小姑姑,小姑姑喜欢你呢。”
公主默默握紧了瑞雪的手,说:“我会常写信给你,将来若有机会,我也一定去看你。姑母答应你。”
张九郎从侧门转了进来,看到大长公主要进不敢进。
公主瞥见他,没好气道:“你这鬼鬼祟祟的躲那干什么呢!”
张九郎厚着脸皮,笑嘻嘻喊:“伯母好,我无聊呢,看瑞雪姐姐在这,想找她玩儿。”
公主也不想这么愁苦下去,让张九郎闹一闹也好,便催促瑞雪跟九郎一同出去玩儿。瑞雪现在哪儿都不想去,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的待着,可一想将来嫁去匈奴,往后余生天高地远,只能在梦中回忆故土,对眼前的一切又分外珍惜起来,九郎愿意主动同她亲近,便不忍拒绝了。
张九郎领着瑞雪在国公府内绕来绕去。
瑞雪有些不自在,生怕撞见了外男。及至到了一处凉亭,有一年轻公子站在亭子内左顾右盼,瞧见九郎,又急又无奈道:“九郎,你让我在这等你,你跑哪去了?”
话音方落,瑞雪公主刚好从花枝后走出来,两处看了个对眼,又各自羞涩的别开眼。
瑞雪抱怨的了句“九郎,”转头要走,张九郎连忙追上,拉住她的袖子,说:“瑞雪姐姐你别走,我有话说。”强拉着她往凉亭去。
张家五郎无措的站了会,从凉亭内走出,远远行了个礼。
瑞雪回礼,二人又尴尬上了。
张九郎脸皮厚,大咧咧开口,“五哥,你不是说你倾慕瑞雪公主吗?现在我把人带来了,你们可以当面说清楚了。”
俩人都被吓了一跳。
张五郎尴尬又难堪。瑞雪公主的脸直接红到了耳根。
张九郎看他俩这样别扭就难受,说:“瑞雪姐姐不想嫁也和部的老头子,五哥你又倾慕公主许久。我看不如这样,五哥,你带公主私奔吧。”
小孩子说话也真是没个把风的,什么都敢说!
仿佛一个惊雷,炸得俩人俱是外焦内嫩。
张九郎却不管那么多,“瑞雪姐姐要真嫁去也和部这辈子就毁了,五哥你要是条汉子,就带瑞雪姐姐走,躲个一二年,等这事了结了再回来,这可关系到瑞雪姐一辈子的幸福!五哥,你们走,你瞧,我还给你们准备了盘缠。”
张九郎果真从怀里掏出满满一荷包的金子。
瑞雪沉默不语,略略抬头去看五郎。她,心动了。自从那晚被姬后骂过,她再看身边人,观他们前后变化,心里也有些回过味来。是啊,她的牺牲真的有必要且那么伟大吗?
张五郎的面上显出挣扎之色,他万万没想到九郎这般大胆,又去偷瞧瑞雪姣好的面容,他是真心心悦她呀!
谁知,忽地一道声音传来,“五郎,你还犹豫什么!带公主走,我给你们准备马车!”谢灵空也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他胳膊上还打着绷带,吊在脖子上,越过一截矮植株,动作潇洒又利落。
他们不知姬后的真实打算,年轻的人,火热的心,冲动又不顾一切。
“现在就走,我给你们打掩护。”谢灵空显得很亢奋,他脸上的的青紫还没完全退下,眼神中又燃烧着坚定而火热的情绪。
瑞雪一下子羞得不能见人。
张五郎反而更犹豫了,支支吾吾道:“可是,可是……”
谢灵空打断他,“没什么可是的,大不了一战,又有何惧?我只盼着能打起来,看他们耀武扬威的样子就来气,真当我大周无人了?”
瑞雪又去看张五郎。谢灵空小的时候就皮,中间一段时间装模作样的当了挺长时间斯文公子,自从沈寂回来后,又故态复萌,及至几天前被哈巴兄弟痛打了一顿,似乎将谢家人对他的教养都打没了,一心就想干架,报复回去。
老一辈的忍辱负重,韬光养晦,他是听不进去的。
他现在特别后悔当初听了长辈的话,一心只读圣贤书,当初就该偷偷跟着彭双习武。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当个粗野武夫又如何?至少不受欺负!
他越想越气,看张五郎犹犹豫豫的样子,更来气,喝问,“你之前怎么说的?都当自己放屁了!”
“我不是,”张五郎还想解释,“此事干系重大……”
少女心中的那点绮丽勇气破灭,瑞雪扯回自己的袖子,捂住脸跑走了。
张九郎也看不起自家五哥的优柔寡断,哼哼道:“原来你平日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
“我不是,我……”张五郎是真心爱慕瑞雪不假,可是他的性子也让他做不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