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死死把林归夹在腿间,身子往里侧一仰,她什么也没捞着。
“公子请自重!”林归大喊。
“哦,本公子忘了,你是流香楼的头牌。可既是头牌,为何卖艺不卖身呢?”少年嗓音玩味,一面去捏她的下巴尖,“好吧,既如此,给爷看看也行。”
卖艺,不卖身?
卖身?
卖身……
赵意南恍然之间明白过来,这些日子自己整日里盼着要来的地方,大约是个,诗词里头说的,风月场所。
难怪门口那些姐姐说,这里不是她来的地方。
她忽地想起起那次无意间在林归门口听到的话。
“妈妈,我真的很需要那份银子!”
“哼!赔钱货,什么时候让老娘回了本,再来张嘴要饭!”
从那以后,赵意南便知道,林归一定很需要钱。所以每月月银一到,不论有再大的事情,她也要来流香楼,听林归弹上一曲,走的时候悄悄给她留下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虽不多,但几乎是她月银的一半。
那时只觉得那妈妈口气太过盛气凌人,林归的哭声又是那么凄惨。她不由得想到自己从小在宫中,时时谨小慎微,看人脸色,受人欺辱。如今不必再过这样的日子,手中稍微松快些了,便忍不住去帮这个弹得一手好琵琶的小姐姐。
如今想来,林归宁肯老实卖艺,也不赚快钱,这份骨气,更加令她钦佩。
林归惊叫一声,她猛然回神。
少年竟然无耻地在扯她的外袍!
“住手!”赵意南大喊,在这紧要关头,她忽然想起一个人,“你若如此,我我我……我即刻叫我姑父过来!小心他将你打得满地找牙!”
少年讥笑:“哦?那你不妨现在喊一个试试?”
“你……”赵意南嗓子一噎,愤恨地拧紧拳头,默默估量着少年的身形。
正在冲上去与他来个玉石俱焚和喊流香楼的人之间犹豫时,外间走廊里蓦地响起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犹如雄浑的钟声余响,一下一下叩击着木质地板,也叩击着赵意南扑通直跳的心。
这肃杀的气息,莫非,是他?
他向来孤僻疏冷,若是此刻跑出去求他,他会管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么?
作者有话说:
大吉大利,今日开文。
第2章
赵意南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是他。
他向来独来独往,她从没在任何宴会上见到过他。流香楼人声鼎沸,喧闹非常,他又怎会纡尊降贵前来?
啊……该不会是……
她不禁吞了下口水。
很快这个想法又被她否决。
传闻他受封异姓王那日,下朝后,一身玄衣,身骑白马,引得无数京城好女围观,纷纷朝他扔鲜花。可他目不斜视,面色凛然,任凭围观的人如何热情相邀,任凭马在拥挤的人潮中行得多慢,他都不肯下地。
一路回到府邸,突然有一名弱柳扶风的绝色美女,禁不住人潮推挤,摔在他面前,笑脸嫣然等他折腰相扶。
没想到,他愣是等着府里牵马的小厮过来,让小厮将人扶了起来。
自此,他不近女色、难以攀折的名声遍传京城。
后来,父皇将自己最为看重的幺妹许配给他,他推拒数次,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总算应下来,可成婚后,两人竟是分院别住。父皇一薨,他便火速和离,彻底撇清这层关系。
如此不近女色,他毫无理由出现在这里。
一抹宽大的人影自门口闪入,挡住了一大片光线,屋内顿时昏暗起来。
周遭霎时陷入可怕的安静。
少年脸上的笑容与放肆的举止一并僵住,林归趁势从他怀中逃出,躲到赵意南身后。
赵意南走出两步,探出头,想看个究竟。
还没等她看清,一道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传来,她浑身霎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僵在原地。
真的是他……
很快另外一种恐惧涌上心头,完全盖过之前想要求助于他的渴望。
不能被他认出来,否则,他若跟皇兄告状说她来这种地方,那就完了。
“你是何人?”
谢邈嗓音不轻不重,最后一个字说完,脚步已经在赵意南身侧顿住。
赵意南猛抽一口冷气,紧闭着眼睛,后背的冷汗浸湿了里衣,哆嗦哆嗦嘴唇,膝盖一软正要跪地认错的时候,身后那少年开腔了。
“在下苏河清。”
赵意南这才明白谢邈不是在问自己。
恍若重生般,终于把气顺上,睁开眼。身侧,高大的暗色身形恍若一赌即将倾轧下来的墙,压得她不敢大口喘气,余光斜向上,堪堪碰到他的肩头,便不敢再往上了。
谢邈哑笑,“光天化日,逼良为娼,你竟大言不惭,妄称河清?”
赵意南的腿不由自主又开始颤抖了。据传,她这位摄政王前姑父一笑,朝中即刻掉官帽。
“不敢不敢……”
大概是谢邈身上气息过于森冷逼人,苏河清很快识相地躬着身子连声求饶,趁着四肢还健全,很有眼色地溜之大吉了。
赵意南嘴角偷偷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目送”这位不速之客走到门口。
突然,一个小二打扮的人,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