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眼像淬了毒般,直直盯着她身侧的方向。
不好!
迅速伸手去推谢邈,情急之下,脱口喊出:“姑父小心!”
乒乒乓乓一阵响中,后背上传来一阵凉意,紧接着是钻心的刺痛,她疼得眯起了眼睛,被谢邈夹进了腋窝。
*
几日前,谢邈手下一名叫做飞鱼的得力干将莫名失踪。
昨日,一封匿名信射进府里,称飞鱼在他们手上,让他携三千两银票至流香楼一叙。
飞鱼与他出生入死,武功高强,不可能轻易被人绑架。
谢邈知道,这不过是朝中政敌想要诱他前去,对他行刺。
偏巧,就在飞鱼失踪当晚,他随手下外出搜寻他的下落,王府遭劫,他的金丝软甲失窃。
尽管冒着生命危险,今日他仍是按照信上约定,来了流香楼。
他倒要看看,这背后究竟是何人!
经过一处走廊,却听见有人起了争执。他本不欲多事,可很快分辨出那争吵中一道声线,是出自与他曾有几面之缘的前侄女——赵意南。
方才在流香楼外认出她的马车,还以为是她无意停放,人去了附近的店铺。
没想到竟来了此处!
小姑娘虽是个公主,却不得先皇宠爱,又早早没了亲娘,在宫中饱受霜寒。身世之凄惨却与他有几分相似。
只是她心性却无比坚韧。
多年前,他还是个年少的将军。一次宫宴上,与她同坐的一个小皇子摔破了北地藩国进贡的稀有茶盏,赖到她侍女身上。
她为了庇护侍女,竟对帝后说,茶盏是她打碎的。
先皇冷着脸对她斥责两句,命她带上侍女即刻离席。
那时他年少,见不得人受委屈,却又不敢擅自搅和皇帝家事,只好拿上几样点心,偷偷跟了出去。
本以为没了好吃的,小姑娘会哭哭啼啼,没想到她却拉着侍女,又是蹦又是跳,全然不觉得受了委屈。
他追上去,把点心给她。
她接过去,说了谢谢,然后和他与侍女分食。
索性上天眷顾,让她平安长大。
只是她一个女儿家,怎的也会往这等……的地方跑?
担心她被人欺负,便停在门外,竖起耳朵偷听。
“小心我喊我姑父过来,将你打得满地找牙!”
没想到在小姑娘心里,他竟如此厉害。
他再不能隔岸观火了。
谁知处理完那“苏河清”,转眼又来一个刺客。看来,他在此处耽搁太久,刺客早就等不及了。
斗了几个回合,刺客落了下风,见势不妙,突然咬碎口中毒药,白眼一翻倒地而亡。
正要告辞,低头却见少女面色惨白靠在他身上,额头一层细汗,目光涣散,似乎他一松手,她便站立不住。
“疼……”
柔柔弱弱的嗓音,柔柔弱弱的身子……
不自觉喉结滚动,慌忙把视线从她楚楚可怜的脸上移开,但手臂仍将她稳稳揽着。
坏了!
他下腹处也有种疼痛在蔓延。警觉地看向地面,刺客手中的短刀已经脱手,上面黑色的血迹证实了他心中那个不好的猜测——刀上有毒!
再次瞥上她惨白的脸,犹豫片刻后,拉过她的手臂绕在他肩上,将人打横抱在怀中,一阵风似的朝着流香楼外的王府马车飞奔而去。
“九公主府!”将软软的小人放在车座上,转身躬着身子,隔着车帘朝车夫喊道。
正欲放手,坐到对面的位置,那软糯的嗓音轻颤着再次爬进他的耳朵。
“姑父……”
他心口莫名一跳,咽了咽嗓,重新看向她。
她神情迷离,望之十分虚弱。
小腹剧痛如伤口撒盐,身经百战满身伤疤的他尚且觉得疼,没受过皮肉之苦的她又如何能忍?
谁知少女竟对他绽出一抹笑。
“这下……”樱桃小口甫一张,里头的贝齿竟开始打颤,她轻喘着,断断续续说道:“就不用……上学了……”
谢邈愕然。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忽地,马车似是从石块上碾过,颠了一下。
谢邈眼疾手快,迅速躬身,伸臂结实地揽住她险些摔倒的柔软身子。
稳住身形后,少女猝然抬头,额头从他下巴尖轻轻擦过。
“姑父为何,要站着……”
少女仰头,对着他小声喃喃,漆黑的瞳仁里,映出他看呆的脸庞。
“姑父……”
她再次出声,他才回过神,惊觉自己已经乱了气息。
猛地闭眼,努力平复心中那种陌生的异样感觉。
忽地,赵意南拧着眉头,痛苦地□□一声,头一歪晕了过去。
谢邈惊慌之下,忙伸手扶住她的头,顺势在她身侧坐下,急声催促车夫,“再快些!”
可马车再快,到公主府也得至少一炷-香-的功夫,凭她这副用力一捏就能被捏碎的身子骨,毒素恐怕早就深入脏腑了。
不能再等了。
他将人平放在车座上,拨开她的头发,快速解开她衣衫上的涤带,脱去几层外衣之后,只剩下轻薄的白色绸缎里衣。
若隐若现的轮廓,让他原本迅捷的动作猛地一顿。
他像被烫到一样将视线迅速下移,落在她腰侧细细的衣带上。犹豫半晌,终是没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