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时祺反应了很久,看着那个话音落地就径直远去的高瘦的背影,还在反应。
谁是“她”?
直到——
直到尹洧吟也回去教室。
她戴着耳机在听英语听力。
阳光洒在少女清透的脸上,白皙的脸在午后发光,时祺宕机的大脑也恢复运转。
尹洧吟,是那个“她”。
安静坐在那,不说话,他也会喜欢的她。
时祺对两人之间的故事知道的不多,那个时候她忙着打工,而尹洧吟忙着陪她打工,两个人聊的都是赚钱的话题。
所以后来当尹洧吟问:我高中是不是也喜欢闻也。
时祺没办法回答她。
她只知道。
高三那年的闻也再次处于半休学状态,但这次休学,他交代了身边的朋友照顾尹洧吟,连带她也跟着受到照顾。
高三下半学期有很长一段时间,闻也没出现在学校,再出现是高考,时祺和他分到一个考场。姿态张扬的男生在考试时已经变了性格,他也变得沉默,看到她也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他对她说:“祝你高考顺利。”
两天的考试结束,是班长组织的散伙饭。
闻也没去吃那个散伙饭,时祺也没去。
那晚,时祺在学校旁边的餐馆打工,工作快结束,她看到闻也去店里,他穿黑色卫衣配黑色运动裤,整个人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他沉默着帮她做了剩余的工作,然后在所有工作结束跟她说尹洧吟出国了,问尹洧吟有没有和她联系。
没有。
时祺很惊讶。
临近高考的那个月,尹洧吟没在学校,她的学籍在延陵,并没有转到她们宁都,所以离开的时候尹洧吟说的是她回原学籍地去考试,考完,那个暑假就再回来,让她等她。
时祺没有手机,两人的联系也都是被动的,所以只要尹洧吟不联系她,她们就没有对方的消息。
反应几秒,时祺急急忙忙问闻也:“她为什么出国,你知道吗?”
明明说好的一起去上京读书。
尹洧吟还说自己没想好读哪个专业,准备暑假咨询报考的专业老师。
尹洧吟跟她约好:“我们即使考不到同一个学校,也在同一个城市吧,我可以在周末或者假期带你去见我的弟弟和朋友,他们都是很好的人,生活也会越来越好……”
时祺被尹洧吟的那些话感染,整个高中都在努力做一个不被原生家庭影响的人。她没有爸爸妈妈,养父养母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没再管过她,她连名字都没有,因为养母说以前给她用的那个名字是找大师算过的,现在他们有孩子,要留给她们自己的孩子用。
是尹洧吟看到她躲在卫生间吸烟的时候问她:有没有我能帮你做的事。
听到那句话之前,时祺和尹洧吟没有交流。
不仅仅是懦弱,也很冷漠,时祺不信任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也不相信有人会真的保持善良不管遇到什么事。
所以看到尹洧吟被校园暴力,她没有帮过她。
看她不应,尹洧吟又说:“有吗?其实如果你需要,或许我能帮上忙。”
那算时祺第一次真正认识尹洧吟,沉默的女孩自有沉默的力量,而收到的恶意也绝对不会影响她看世界的态度。
或许少女的眼神太过真挚,她看她抽烟甚至都没用异样的眼光看她,那个夜晚,她们逃了晚自习,在操场的某个角落,时祺和她分享了自己的故事。
尹洧吟只是在听完那个故事之后告诉她:我知道怎么改名字,如果你想改又不知道叫什么,介不介意我说一个?
时祺觉得好笑,也无奈她抓重点的能力。
她随口问:“叫什么?”
她用温柔的嗓音跟她说:时祺。
秋绥冬禧,顺颂时祺。
祝你身体健康,时时吉祥。①
……
闻也听到她的疑问摇了摇头,只说尹洧吟生病了,很多东西不再记得。
再之后,他告别离开,又留了个沉默、安静、也寂寥的背影在那个夏夜。
时祺是去找过尹洧吟的。
知道她出国的那个暑假,时祺用所有的积蓄买了飞伦敦的机票。她找人打听到尹洧吟现在在的公寓,然后去公寓的转角等她。
擦肩而过。
一次,两次……
一天,两天……
尹洧吟身边有结伴的朋友,看到时祺站在那也只是轻轻扫了一眼便把目光挪走。
她真的不记得她了,什么都不记得。
时祺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遭了报应。为最初的懦弱和冷漠所遭受的报应。
可闻也呢?
尹洧吟也不记得闻也。
这也算报应吗?
那她觉得,或许这份报应,给错了人。
……
时祺再见到闻也是大学。
医学院,军训开幕式上。
闻也笔直地站在队伍里,穿军绿色的训练服,顶着那张一进校门就被扒了个底朝天的脸。
不只是富二代,原来是富N代。
不只是学习好,原来极高的天分能促使他休学近两年还以第一名的成绩进校。
整个大学,时祺和闻也都接触不多。
偶尔公共课、实验室,或者专业性质的比赛,她会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