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
不知道。
心脏在平稳地跳,没有一丁点失衡的前兆。
……太好了。
维持这种大脑空白的状态,她跟祝绯绯聊天聊到凌晨,才在眼皮耷拉的状态下,被姐姐赶下了楼。
一回到房间,沾到枕头,她就睡着了。
那不能被称之为“睡眠”,一丁点舒适感都没有,只能说是“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好几个小时,也有可能是短短的几分钟。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她猛地意识到——
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身体极其沉重,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大脑却异常清楚活跃。
因此,她知道自己正躺在舞台上。
——穿着那条明黄色的舞台裙子,如演出一般,躺在王后“死去”的地方。
上方垂下来大片朦朦胧胧的灯束,更远处却浸没在了浓稠的黑色中,台下的观众座位空空如也。
只是……
如果人都走光了,那传入耳中的细碎噪声,又是谁发出来的呢?
“祝同学。”
好温柔的声音。
为什么要用这么甜蜜的语调喊她呢?
耳根在微微地发热,但身体却如没骨头一般轻飘飘地松弛着,她只能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直至贴到她的耳侧。
“祝同学。”
不要喊了呀……
那是比情人诉说柔情蜜意更加缱绻的耳语,羞得她只想把身体蜷缩起来,再钻进离自己最近的地缝里。
兴许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当真没有再喊下去。
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听见了衣服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他俯下身,披风跟着悠悠地落下,覆住了她的肩膀,引得人不安地轻颤起来。
这是演出到了最后的关头吗?
但她明明记得,舞台剧已经结束了……
“祝同学,可以……吗?”
……哎?
大龙什么时候改的剧本?有这句话吗?
可以?
可以什么?
最关键的部分像是被人刻意用马赛克笔给涂得模糊了,完全听不清楚。
不过,对方好像也没有说明的意思——倒不如说,他是故意如此,期盼着她不要回答。
如此一来,就可以自顾自地当她是默认了。
手被轻柔地握住,包裹着少女肌肤的手套被缓缓褪下,带着潮湿气息的热度落在她的指.尖上。
一开始,只是试探性的轻啄,但因着她的不反抗,对方的动作逐渐变得放肆起来。
湿热的温度在指间游离,在一片阒然中,那本应微弱的紊乱气息,伴随着令人耳热的黏腻水声,被放大到难以忽视的程度。
她像是一颗可怜兮兮的冰激凌球,逐渐融化成淅淅沥沥的糖水。
在几近眩晕的高温中,她听见了略带苦涩的询问——
“祝水雯,你会喜欢下雪天吗?”
*
她从床上猛地卧起来,打开灯,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胸口不住地起伏着。
她下意识将视线投向手——
是干燥的。
片刻后,她双手捂住脸,喉间溢出微弱的悲鸣。
……她怎么会做这么乱七八糟的梦啊!
第52章
小夜灯柔和的光环绕在她身边, 却丝毫没有给她安心宁静之感。
正相反,因着这抹亮色和梦中的舞台灯太过相似,她的窘迫感更深了一层。
她抱住双膝, 将头埋了进去,开始自我催眠——
我是一朵蘑菇花,我不会思考。
「乔特鲁德,我的王后。」
别想、别想。
她的指节攥得发白, 脸却在红得直冒烟。
睡前那些被暂时屏蔽掉的感官, 在这一瞬间,好似全部恢复了。
甚至,是加倍地补偿了回来。
「一直以来,我都只喊一个人‘祝同学’。」
这句话,她一点都听不懂。
……要是能理直气壮地这么说就好了。
——【你知道我是谁的吧哈哈哈】
——【我知道】
——【祝同学, 争取下次能骗我更彻底一点吧】
她是笨蛋啊——!
那个时候, 他都说得那么明显了!
那甚至不能说是暗示,而是……全然的明示。
不。
她不得不正视一件事:潜意识里, 她大概早就接收到了对方的信号。
否则,她不会在少年一开口的时候, 就方寸大乱, 一心想要中止这个话题。
她一直在催眠自己, 假装这些异常不存在,劝说自己按部就班地度日, 无需为了一些“不存在”的东西而自寻烦恼。
只要不去想、不去深究,烦恼就会自然消失。
而现在, 这个她靠装聋作哑才换来的无菌环境, 像是肥皂泡一样破碎了。
为什么呢?
「祝水雯,你会喜欢下雪天吗?」
……好烦。
被牙尖抵住的肌肤在细细地战栗, 她咬住胳膊肘,想用轻微的刺疼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