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道:“本宫心胸宽广,犯不着和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生气。”
威远候还是有点气,他跑了一身汗,借着在屏风后换衣服的间隙发表不满,“可你说老牛吃嫩草,我吃了么?我只吃老草,夫人说话没个把门,这词能随便用吗?”
“你较什么真?”长公主听他确实在发脾气,不禁咦了一声,要知道婚后这些年,他对她发脾气?他竟敢对她发脾气!“你现在是摄政王,有底气和我这么说话了是吧?你方才说谁是老草呢?你说谁老呢?”
威远候头一次没有在妻子生气时去哄,坚持道:“老牛吃老草。”
长公主气极,深吸一口气,起身,欲要转去屏风后面看看她夫君是不是换了一个人。她刚往那里走了一步,旋即被威远候拽住手腕。
之后发生的事让富安真的生了他的气,大半夜将威远候赶出了房门。
沈欢歆觉得父母二人吵架了,实则是两人当时还没和好,在女儿面前着实有些别扭。
长公主院里的仆从都不是多嘴的,她没想明白父母那些事,也不再纠结,接着陪嫂嫂说话。叶芙兰将她被掳走后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说到救了叶芙兰的那年轻妇人,她道:“五皇子赵峰你还记不记得?”
沈欢歆想起一年前在她跟前卖弄《凤什么凰》后被大鹅追着跑的那人,点了点头。
“那妇人其实是五皇子妃,娘家在西南,身份也不低,是西南王养子的女儿,当初上京来说亲,和五皇子说到了一起。”沈老夫人之前看她眼熟,也是在宫宴上见过她。
其实这其中也有赵嵩的手脚,因看赵峰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在沈欢歆面前卖弄。
赵嵩当时表面上对她仍是冷冷的,之后他向她索吻,也被拒绝了,他心中憋闷,又酸又气,怀疑她真的看上那五皇子了,正巧碰上当初的五皇子妃来京说亲,赵嵩干脆将这两人配在了一起。
婚后五皇子夫妇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五皇子妃很快怀了身子,但在孕期五皇子的本性暴露,睡了她身边的陪嫁丫鬟,五皇子妃性子善软,但也不想看夫君和丫鬟在她面前卿卿我我,一怒之下,挺着孕肚住去了京郊的庄子里,也是在庄子里生的孩子,直到京中宫变,她也没有回去。
五皇子倒在宫变这日想起了自己的妻子,想她算是西南王的孙女,西南王镇守西南,兵力强盛,可与沈家抗衡,若获得西南王的助力,他有望坐上帝位。
这般想着,他写下一封信,派人偷偷给住在京郊的妻子送去,央她带着这封信亲自去西南,求西南王出兵勤王救驾。
可怜五皇子妃刚生了孩子,还要为他奔波。
五皇子妃不愿如了五皇子的意,恰巧在官道上碰到了要生产的叶芙兰,她心善想襄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不想让西南王出兵,届时又起战乱,她不想造孽。
而事后,五皇子妃怕赵峰和娘家怪罪下来,拜托沈家,说成是沈家将她在半路上截了,她并非有意拖延时间。
沈家自然也不想让西南王出兵,再者五皇子妃是沈家的恩人,便应下了她的请求。
眼下威远候被册封为摄政王的消息已经传了开来,已有地方打着勤王救驾的名号欲要出兵,但很快被镇压下来,东北最是安稳,除了西南,其余各地不足为惧。
西南王。沈欢歆想起来了,正是那个梦中,被家破人亡的兄长说服,发兵北上造反的西南王。
不过那是梦,不知现实中那西南王是否会发兵北上勤王。
直到晚宴备好,她来了后堂,还在想着这事。
谢准也来吃宴,寻见沈欢歆一人兀自靠在走廊的鹅颈椅上,视线落在虚空一处,在发呆。
旁边栽了一株榕树,繁茂的绿叶一簇堆着一簇,如翠绿的华盖。周遭光线有些昏暗,将绿叶衬成暗色,她着一身妃色外衫,乌发半挽,黛眉朱唇,肌肤却莹莹得发光。
谢准看了片刻,迈开步子走到她身后,代替翠色华盖遮住她。
沈欢歆感觉到身后来人,那人的影子罩下来,挡了光线,她往后仰头,看见了谢准,弯起眼睛笑,“你来啦。”
谢准俯身,就着这个姿势亲了亲她的额头。
沈欢歆未妨被他亲了一下,慌忙间直起腰,捂住额头,到处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松了一口气,她转身,抬眸很凶地瞪他一眼,脸上肤色不似方才那么白了,是粉的,
“你这恶鬼不知羞耻!”
谢准笑她:“你就不能换个词?我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沈欢歆倒真的顺着他的话费劲巴拉想了想,对他道:“你不检点,还有…你,你中看不中用,你不行!”
谢准神情一顿,转瞬间表情变化很是精彩。
他沉默了须臾,就那么盯着她,眸色却慢慢加深。
谢准起初以为这小笨蛋是故意挑衅,可看她的眼神那么清澈无辜,又理直气壮得很,明显就是不知道这话的意思便拿来用了。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难不成是从系统那里得来的话本子?什么话本子,竟然教她说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