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润拼命摇头,不要,留在这里意味着她彻夜被他监视,和他行乌云之欢,明明她的亲姐姐还身陷囹圄,性命攸关。
自己巴巴跑来仪景殿的行为简直就是错误的,羊入虎口自投罗网,进殿容易出殿难。
还欲和他争辩,眼皮却沉重起来。原来方才的镇定剂起了作用,操纵她的神志,让她失去反抗能力。
陛下扶她躺下,耐心帮她掖好被角。
他丰神隽美的容颜,渐渐模糊在眼前,“睡一觉吧,醒来什么都会好的。”
停了停,又道,
“你想多了,朕没怀疑你,也不怀疑你。”
润润浑浑噩噩被掠夺了神志,连方才裂开的记忆,也重新被填堵回去。
……
陛下好容易才哄睡润润,
看着她樱唇微微张着,完全睡熟了,他才松开她的手,悄无声息从她身边离开。
方才,确实是他的错,是他多疑。
他做太子和皇帝这么多年,疑虑几乎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失手流露在润润身上,他很抱歉。
仔细想来,润润和岁岁确实无与外人勾结结党营私、谋求皇后之位的可能。
原因无他,这姐妹俩出身太低微,谁会找她们合作。
薛岁岁此番,确实被人给害了。
若只是永安王府寻常内宅之斗,自然无需他插手。
怕只怕王妃和阮净薇这两个女人背后分别代表两个家族,蓄意毁坏薛岁岁嗓子,灭她的口,背后隐藏着什么深层次目的。
他登基之初深受外戚所扰,花了大心血才将窦氏之党铲除,所以对后宫女眷和前朝勾结之事深恶痛绝。
无论润润还是阮净薇,任何一人试图在他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他都不能允许。
本来他以为阮氏乃两朝元老,有个忠臣名头,暂时值得信赖。
如今看来……
呵呵。
润润说得没错,他警惕阮氏。
他现在在揪官员卖官鬻爵、收受贿赂之事,想知道,那表面上干干净净的阮氏,是否内里一丝污垢龌龊也无。
先去查查吧,看看再说。
他叫来锦衣卫指挥使裴青山,把事情吩咐了下去。
另外,陛下难免怪罪,谢寻章也太废物了些,连自己的妻妾都管束不好,闹得鸡飞狗跳。
润润那般伤心,难道一个小小的王府小妾,也要他大动干戈派隐卫去保护么。
……
润润醒来时蒙蒙的,仍身处太极殿。
睡眠果然有镇定心情的效果,润润惺忪地坐起身来,发觉自己脑袋好受了,泪水也停了。
她在内殿睡觉,陛下在外殿见了大臣,处理下属送来的奏折。
婢女通传她醒来,陛下过来到她身畔,抚摸她尚且模糊的小脑袋,“醒啦。”
润润极低极低嗯一声。
陛下道,“肚子饿吗,朕给你传膳。”
仪景殿多么庄严,相当于南书房,
一整个下午都在仪景殿睡,成什么话,叫外人知道也当真称得上‘金屋娇藏’。
润润神情颓然地靠在床榻软垫上,没有任何食欲。她问现在什么时辰了,怎么感觉自己像睡一百年那么长。
陛下跟她说,堪堪晚膳。
孟太医对药物剂量的拿捏十分精准,既保证了她充足休息,又不至于她睡得过死。
雨停了。屋檐只坠下断线的雨珠。
润润不经意和陛下对视上,寒噤,身形本能往后退。他本来欲吻吻她的,也被她躲开。
方才刚刚争执过一场,他们还自冷战着。
陛下声音沉了沉,叫她名字,
“润润。”
多少含有些警告的意味,却不想再和她冷战。
润润被他所慑,未敢再躲,被他抱在了膝头。他整理着她蓬松乱发,道,
“王府之事,方才朕已替你问过。你姐姐并无性命之虞,莫过于担心。”
谢寻章已四处为岁岁请名医了,估计过段时日岁岁的嗓子能好。
左右岁岁无什么大碍,腹中子嗣也好好的,便得过且过,息事宁人算了。
“朕以后查清这桩事,会补给你一个交代。”
“以后查清……?”
润润暗暗冷笑,只因始作俑者是他的皇后,他才会说以后查清,息事宁人。
换作别人呢?止不定要挨多厉害的惩罚。
以他的手段和能力,若想查清,何须以后。
看来,是谁做的,陛下心里恰如明镜。他需要一位德才兼备、出身贵族的皇后稳定江山,所以才按下此事。
润润从头到脚透心凉。
“那王妃呢,也得过且过了。”
她不折不挠地提醒,
没敢表现出太多咄咄逼人的语气,怕再度引起他怀疑。
陛下道:“那是永安王家务事,他自己处理即可。”
岁岁此番受害,肯定是听到了什么。
但捕风捉影之事,无法将人定罪。
王妃背后是孙丞相,阮净薇背后是阮家。这些人皆属朝廷重臣,陛下当然不能像润润说的那样冲动,说抓人就抓人,说抄家就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