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皆知,薛昭容是宫里最得宠嫔妃,陛下心头肉。秀女们看她,都流露羡慕嫉妒的目光。
润润哑然,觉得自己有些名不副实。
陛下喜欢她么,
可能有那么百中之一,但也仅有百中之一。
她半点不喜欢陛下。
挥挥手,也当了回主子,放那些秀女们过去。
菊儿道,“小主莫担心,虽有新人入宫,但陛下最顾惜的还是您。”
润润小声怼道,“他爱疼惜谁疼惜谁,与我何干,过些日子我便出宫去。”
她怎么可能在宫中长久呆着,憋屈也要憋死了。
也不知道,陛下把她的佳年藏到哪去了……她好想佳年。
秀女队伍刚过去,却又遇见熟人。
正所谓冤家路窄,太液池边行走着檀庭公主和驸马。
润润怦然,脚下蓦地一滞。
……又是那个奇怪的,引她心口隐隐绞痛的男子。
润润非常紧张,上次就与这男子失之交臂,这次定当将他的底细问清楚。
驸马精神可比前些日好太多了,身着大红锦袍,与檀庭公主手挽手,气度清肃,端端年轻的探花郎,英姿勃发,哪似之前那般满脸泪痕的卑微模样。
润润怀疑,是不是换人啦?
见润润,他也没什么过多举动,只是双手抱拳,颔首浅浅行了个礼。
檀庭占有欲极强,挡在驸马跟前,“怎么又是你啊,讨厌鬼。”
润润还她一句,“你也是讨厌鬼。”
檀庭切了一声,她不过是仗着皇兄的恩宠而已。
檀庭故意与驸马五指紧扣,靠在驸马肩头,一副小鸟依人模样,做给润润看。
看见了吧,这是我的驸马,
你再眼馋,也只能看着。
润润齿冷,才不和檀庭这种小姑娘一般见识。
只是这驸马……
前些日还对她脉脉含情,对着她流泪,今日相见怎么就跟陌生人一样了?
若非那日她和他有种特殊的心灵感应,她也不会以为他是佳年。
润润幽怨的眼波,隔着春日暖阳,遥遥传到驸马眼中。
驸马动容,客套道:“薛昭容也来赏春景吗?”
润润摇头,“路过而已。”
今日檀庭开恩,原本带驸马来皇宫逛园子的,没想到却偶遇了润润。
驸马凝睇着润润,身子虽然在檀庭那里,魂儿好似在拥抱润润。
饶是缄默,他眼珠中,亦流露经年的伤,情,青梅竹马的爱。
刹那间,仿佛有什么极其强烈的东西,触及润润内心。
她怔怔问,“敢问,驸马姓甚名谁?”
这个困扰她多时的问题。
驸马看了看檀庭,似乎只有公主允许,他才可以说。——那是他妻主。
他费九牛二虎之力,才使檀庭放松对他戒备的,岂能功亏一篑。
檀庭大惊小怪道:“你傻还是假傻,居然真的忘了我们啦?”
点了点头,示意无妨,
告诉润润就告诉呗,左右他们两人已再无可能。
驸马这才说,“臣,姓张,名佳年。”
张佳年……
这三字说起来轻飘飘,却犹如五雷轰顶响彻在润润耳畔。她登时红了眼眶,张佳年,原来他真的是佳年。
她之前的直觉没错。
可是,佳年为何成为了公主的驸马呢,从前又发生过什么?
润润哽咽下,快速用手绢拭干颊畔泪水。
张佳年,我终于找到你了!
张佳年虽然挽着檀庭手,若有若无的目光,却无一瞬间离开过润润。
仿佛他在心里也呐喊,润润,是我啊。
你的佳年。
润润情难自已地朝张佳年走进,张佳年抿抿唇,很是为难。
他当然想和润润拥抱,但这是在宫里,檀庭又在他身畔,死死盯着,他怎么敢。
稍有差池,会害得他和润润两人万劫不复。
日后,待日后一定会有他们长相厮守的时候的。
张佳年心念一动,略略侧身,掩在了檀庭公主身后,还真像个羞涩的男妾。
檀庭顿时呵斥润润,“喂,你作甚?猥亵本公主的驸马,本公主要告诉皇兄!”
润润登时缓过神来。
怅然片刻,道了句,“打扰。”
默默离去。
终究,还是她认错人了么?
第40章 耳光
蜻蜓来了, 蜻蜓又走了。
很久很久以前的夏夜,她和他曾经光着脚丫坐在小溪边,掬着漫天繁星,彻夜玩蜻蜓, 相伴结为一生爱侣。
如今润润记得么, 佳年记得么?
那时他还不是驸马, 她也不是嫔妃, 简简单单的秀才和丫鬟,相爱在一起。
过往的美好恰如走马灯片, 上演在润润脑海, 记忆大片大片地侵袭而来。
润润迟滞,感极而伤。
檀庭无情的一声催促把她扯回现实, “你留着这儿慢吞吞做甚, 还有非分之想?小心本公主真把你的事告诉皇兄。”
润润哼了声:“你爱告便告去。”
她始终认为,陛下未经她同意纳她为妃, 趁人之危,用的是卑鄙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