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们脸上那失落、遗憾、嫉妒的神色别提了,多浓的幽怨,好容易的面圣机会,谁愿意就此错过。
陛下连句话都没关怀一句……
但陛下既下令,那得立即清场。
润润也想随众秀女散去,但此处乃她的碧霄宫,她散又能散去哪儿。
呆怔怔耷拉双手,立在陛下面前。
微风吹动她裙摆,衬得她弱不禁风,又乖乖巧巧的。
陛下耳根子清净许多,
人后,他可以尽情拉她双手,腰肢一软,让她坐在他膝盖上。
他谆谆道,
“润润,以后请安这等小事,能不能别磨蹭到中午,随意打发罢了。”
他来,碧霄宫必须属于他一人的。
润润:“是。臣妾记得了。”
陛下满意地捧她脸颊吻了两下,没告诉她,她前日提的‘洞房花烛’,他已经差人准备妥当。
地点就设在清泉行宫,冬猎那所在。记忆中,那似乎是她第一次对他表白的地方。
场景布置,大红囍字,皆是按民间夫妻嫁娶来的,龙凤花烛也一应备好。
到时候润润盖着红盖头,他会用玉如意掀开。
百子千孙帐,铺满了各色花生、桂圆、核桃,他们将在那里同床共枕。
他真正的大婚是和旁人的,因而只能以这种方式全她一个心愿。
他还准备了一套新郎和新妇的衣衫,他这一生都没真正当过新郎官,体会洞房花烛夜的幸福滋味。
陛下想这是一个惊喜,先不告诉她,日后将岁岁还活着和这个惊喜同时告诉她,她定然会开心的。
润润见陛下弧度微微扬起,染着温柔,加之他那眉目朗朗,黑瞳,黑发,白肤,淡而暖的阳光洒下,真的很像很像水墨画。
他又在笑什么?
润润不豫垂下头去,陛下却轻轻抬起她下颌,把方才浅尝辄止的吻加深。
如今,他总是对着旁人冰冷,而一对她便会换上温柔的状态。
他常常圈她在怀中,观她那无措又委屈的样子。他忌讳其他嫔妃靠近,却愿时时刻刻与她黏近。
他道,“润润。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吧。”
一辈子……好恐怖的字眼。
润润右眼皮突突直跳,
情况正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陛下要成婚了,她想和陛下和平分手,最怕最怕的便是陛下对她兴味犹存。
她太怯懦了,真想放下身段求他,
陛下!您放过臣妾,臣妾一定会为您教出最美丽、最得体、最懂您心意的新秀女的。
——可惜这呐喊只回荡在她心间。
润润挤出一个十分苦涩的笑,陛下以为是对他刚才那话的肯定,轻轻松松牵起她的手,用午膳。
润润随他进殿,鬓间珠花被风吹得叮当作响。陛下随意抚摸了下,道,“这只珠花以前没见你戴过,倒甚别致。”
为何簪体看起来,比寻常要粗?
润润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讪讪道,“内务府新打造的。”
如果被他发现里面有舆图,那她的生命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好在,陛下没细究女儿家妆容打扮一类事。
很多时候,陛下宁愿收起自己的怀疑,消极面对润润的细微异常。
他那猜忌的习惯,若流露到润润身上,会使她伤心,因而他有意控制自己相信她,深信她,给足她平等,
她说她爱他,他相信,
她说的其他任何事,他皆愿意为她相信。
之前还停留在浅淡的喜欢,现在他对润润,已达到喜欢的最顶峰。
他不能没有润润,不能。
他现在满怀对未来的畅想,迁就她的所有,只要她愿意爱他就好。
膳桌上,陛下和润润对桌,简简单单吃一顿饭。因菜的数量少,也无需下人布菜。若布菜的话,陛下一直给润润夹,算是陛下给润润布菜。
他多数时候是个细心之人,开吃前总会帮润润把口脂先擦掉,以免吃多了胭脂损坏身体。待用罢膳,他再用笔帮她把胭脂补上,甚有耐心,乐此不疲。
润润低头扒着白米饭,有时候抬出筷去,陛下故意与她筷子相触,发出当的一声轻响。
“陛下干什么……”
润润嗔怪地瞪向他,陛下却解颐,觉得与润润这些生活小细节很甜,把他昔日寂清的生活都填满。
他道,“润润碰到朕了。”
膳桌虽只有四个角,他还嫌她着太远了些,唤人加了张凳子,她到他身边来坐。
润润十分不情愿,慢吞吞挪过来,
陛下这回喂她更方便了,连盘子都省去,直接将小片食物喂进她檀口中。
“唔唔……”
润润雪腮鼓囊囊的,被食物堵住了,神色幽怨。
“慢点呀。”
陛下拍着她的脊背帮她顺气,抬手又帮她倒了杯沁凉的蓝莓饮子。
连饮料他都要亲自喂到她口边喝,怕她呛着凉着,一次还不让她饮太多,搞得她像小孩子似的。
明明是他给她不停喂菜,才害她噎着的。
润润要自己捧着水,推开他,“陛下好好吃自己的,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