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郡守府, 一十二颗明珠被整整齐齐献到郡守面前,流光溢彩,闪耀夺目。
郡守大人高高坐于尊位之上,三角眼眯了眯那些明珠, 却恼怒地全部扫下, 摔个遍地。
“废物!”
“既然海岛上有如此仙姿玉色, 为何没给本郡守抓过来?!”
郡守五十多岁年纪, 胡子都花白了,仍色心不改, 周围六七个美貌小妾给他捏着肩, 犹嫌不足,因放纵过度而体虚。
这些年, 沿海省仗着偏僻远离京城, 未受中心皇权束缚,郡守俨然作威作福, 说的话跟圣旨一样,周围几座城池的美女被他搜刮净了, 也想弄个三宫六院,建个铜雀台。
闻有润润那等佳人在此, 自然垂涎三尺。
下属长官连忙跪下来请罪,“大人见谅,据说那女子是从京城来的, 京城里大人物多, 小人怕惹麻烦, 才一时没敢轻举妄动……”
瞧那女子肌肤细腻, 面容清秀,十根纤纤玉指更非劳作之人, 大抵从前是过矜贵生活的,用钱养出来的姿色。
她万一是京城三品官以上老爷家中的妾室,着实开罪不起。
话未说完,郡守已一个茶杯愤然丢过来,“混账!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京城来的又怎么样,本郡守会怕吗?”
下属唯唯诺诺道,“是,是。”
郡守哼了声,“即便是京城来的,到了我州郡,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卧着。哪怕朝廷三品官驾到,抓不到本官的错处,也得灰溜溜地来,灰溜溜地走。”
这些年,下察巡访的京城官员有,奉陛下圣诏,身份高贵者也有,三品官他见过许多,可最后统统被他几箱黄金打发了。
高官全是那副德行,无需怕的。
至于那小女子,休论她是哪里的逃妾,先抓过来放在床帐好好怜惜宠爱一番是正经事。看看那杨柳枝般的细腰,是否真一掐即断。
将来若真有京城官员找过来,便将那女子杀掉,毁尸灭迹了事,来个死无对证,左右享也享受过了。抓不到证据,谁有知道是他强娶的,谁能把他怎么样?
下属缄默无语,仍然认为欠妥。
郡守细细思索一番,又道,“你蠢吗?一定要明抢吗?找个媒人过去,为本郡守说媒。”
强抢自然丧心病狂,容易落人话柄。但说媒不同,由媒人促成的姻婚,名正言顺。郡守身居高位,要纳个贫贱女子当妾,那可是施恩德的好事。
下属没料到这一节,面露喜色,
“是,小人立即去办!”
郡守洋洋得意,满是老褶子的脸堆起了笑纹。
玩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
管她明珠珍珠,到最后还不照样入他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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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自己这张脸停止惹事,润润几日来都枯守在小木屋中,未曾出门。
每日由佳年帮她把饭菜端来,她吃完再由佳年收走。她足不出户,最大程度保证安全。
听闻本地郡守最好色,挥霍无度,这几年已折磨死了四房老婆,从他床榻下来的女子即便活着也得掉一层皮。
那郡守更是个酗酒鬼,喝醉了常常用戒尺殴打小妾。
若落在这种人手中,生弗如死。
润润在木屋中痴痴仰望外面明媚自由的阳光,心想自己抗争半天,到头来还是落得个受制于人的局面,着实令人唏嘘。
午牌时分,出了件大事。
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佳年匆匆搀着小柊回来,两人俱是狼狈不堪。
小柊脚步虚浮流着鼻血,脸上也挂了彩,衣衫褴褛,挨打严重。
张佳年眸子猩红,银牙紧咬,脸色满是悲愤。
这才出海一上午。
润润大惊之下,出得门来。
张佳年顿时嘶哑制止道,“润润,快回去!别出来!”
可太迟了。
“躲能躲到哪儿?”
一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带着几个卫兵走来,头戴红花,一副媒婆打扮。
她打量润润半晌,像打量货物一样,啧啧道,“不愧是郡守大人看上的女子,花容月貌,极品中的极品。若是个没破过身的,郡守大人会更喜欢些,偏偏不知检点。可惜了可惜了。”
润润愕然。
张佳年听此侮辱言语,牙齿快咬碎一颗,擦了擦嘴角的血,吼道,
“胡言,不准对她无礼!她已经嫁人了,是我妻子,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原是方才张佳年和小柊正在海边捕鱼,蓦然一群人过来,不由分说,麻袋套上小柊的头便是一顿毒打。他们口口声声要见润润,否则打死小柊。
小柊奄奄一息,张佳年胸口亦挨了一脚,饱受欺辱,
对方人多势众,张佳年即便拼死挣扎也无济于事,只得先带他们过来,之后再见机行事。
媒婆闻张佳年之言,轻蔑道,
“你的妻子?说得好听,谁又知道你这穷书生是不是跟人私奔,拐带了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妾,才逃到这海岛上来的。”
中原正经平民家的闺女,大多从事劳作,皮肤粗糙。似这位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又养得一副好雪肤花貌,窈窕细腰,不是高门大户的妾便是高级勾栏的头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