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幽香,顾盼的美目,正经平民人家的姑娘端端是没有的。
媒婆踱至润润面前,
“小姑娘,你好好跟我说实话,你从前的夫主是京城哪一户人家?到没到三品?官员还是富商?”
润润难堪,面无人色。
又急又怒之下,张口结舌。
小柊和佳年都落在官兵手里,她若反抗,那二人必然又遭毒打。
媒婆不紧不慢地说,“郡守大人看重你了,老身今日特意来为郡守大人说媒,大人娶你做第八房小妾。这可是旁人几辈子难求的福气,赶紧谢恩。”
润润冷眼相觑,倔强道,“我不做。”
媒婆不理,让两个婢女一左一右扶住润润,媒婆捏她的嘴巴,试她腰的粗细。
“放开我。”
润润忍无可忍,两只小手剧烈反抗,却挨了“啪”结结实实一耳光,打得她太阳穴嗡嗡直响。
“小贱.人,还由得你不愿意了?”
媒婆凉凉地吹着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郡守大人会亲自教训你。”
疼痛羞辱之下,润润静默着,泪水簌簌而落。
“润润——!”
张佳年长声嘶鸣,嗓音悲愤已极,欲过来保护润润,可他那文弱的书生身子骨,刚一发难立时被卫兵牢牢按在地上。
“别打她!打我!”
官兵狠狠踹他一脚,
“老实点!”
润润捂着脸,恨恨瞪向媒婆。
媒婆继续道,“老身不管你是京城哪一户人家出来的逃妾,到了这海岛,今后就要侍奉郡守大人。后日郡守大人来娶亲,你好好上花轿。若有违背,叫你们各个人头落地。来人,把聘礼放下。”
聘礼是一些衣料缎子之类的。
威胁张佳年道,
“先说下,后日若见不到人,你们这对小眷侣私奔便私奔了……”
指着小柊,“她们一家子可跑不了。”
威胁恐吓一番,才趾高气扬离去。
润润泪痕未干,气得浑身发抖,慌忙过去扶起张佳年和小柊。小柊由于被毒打得太厉害,已然晕过去了。
张佳年亦虚弱,见润润白皙的脸颊上有一个很明显的五指印,发红发肿,未免悲愤滔天,怜惜至极,
“这群狗官,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无法无天。都怪我没用!”
他自责,目眦欲裂捶地,手臂青筋暴起,恨不得自己替润润承受这苦楚。
润润难过,“先别说了。”
救醒小柊才是要紧事,二人协力拖小柊进屋。
平白无故遭此横祸,着实倒霉。润润心头惴惴,为方才媒婆的话而担心。
后日郡守定然来抢人,难道她真去给郡守做第八房小妾?
逃又逃不得。小柊一家人救他们,收留他们,已帮助他们太多。他们一走了之,遭殃的是小柊一家人。
“他们的良心被狗叼走了!”
佳年是个斯文人,也詈骂好几句,
生气归生气,他们手中一无权二无钱,没有跟狗郡守斗的底气。
小柊持续昏迷着,润润给小柊上药,心事踌躇,郁郁寡欢。他们现在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张佳年握住润润的手,泪噎道,“润润,后天我藏把剖鱼刀在身上,跟他们拼了。”
润润知道佳年这么做太冲动,他没有武艺在身,冲出去只会送死。即便侥幸捅死一二个官兵,亦是无用的,解决不了事情的根本。
“要不,我先……”
她想说她先嫁过去,日后总有机会逃脱。可这不免让她陷入另一层深深的恐惧中,落到狗郡守手中,必定受辱。
“绝对不可以。”
张佳年登时否决,秀气的脸颊滴着汗珠,“润润,你连,连那人都不肯委身,焉能向一个狗郡守低头?”
他们经过了多少磨难,这次也定然可以挺过去。
张佳年精神坚定。
润润的精神却在动摇,
后天很快会到来,狗郡守会抢亲。
时间在飞快流逝,他们仍然没想出个应对的策略来。似乎除去她委身伺候郡守的一条路,别无它法。
入夜,小柊的侄儿归家,买回来一些草药。
张佳年让润润先睡,为她吹灭了蜡烛。小柊伤得很厉害,至今仍昏迷着,张佳年需要去照顾小柊。
润润心里七上八下,了无睡意,要和张佳年一块守夜。
张佳年摇头苦笑道,“傻瓜,你快休息吧,那么多人守夜也没有用。”
他离开。为安全起见,让润润从里面将门反锁。
暮色霭霭,
润润独自一人躺在石头床上,
听窗外平静且有节奏的哗哗海浪声,她虽然闭着眼睛,却难以安眠,一颗心更似被放在了蒸锅上蒸,惶惶不安,渗出慌张,五脏六腑都煎熬极了。
她绞尽脑汁思索该怎么办,越渴求一条求生的出路,越是被堵死。
所有的出路,与‘权’和‘钱’挂钩。
有一个办法。
她回到皇宫中去,服软在那人面前,求那人垂怜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