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固然不可以轻易给人叩首的,但陛下此刻不是以皇帝的身份,而是以他自己。
在他心里,她真的很重要。他既跪了她,是把她抬到与上苍、父母、古佛同等的高度。
求她的心软一软。
润润哀然挽住陛下的手臂,叫他快起来,一味地说折煞她。
他这样做可吓死她了,陛下给她留下的威严印象根深蒂固,即便俯首跪她,在她眼里与坐在龙椅上是没区别的。
陛下起来时,润润对陛下的态度缓和不少,说话也不似方才那般冲。但问及她愿不愿意做皇后之时,她的答案依旧十分模糊。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陛下之前的那些过错固然可以磨平,但她并不愿意将来再错嫁给他,当什么皇后。
可惜了,跪只是白跪,跪只能弥补之前的过错,并不能使一个无情的人瞬间生情。
润润哽咽道,“陛下……你。”
他把废黜的后宫重新建起来,多纳几个妃子,分散分散注意力不好吗?
她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他何必如此偏执。这样做,只是徒然浪费时间。
难道他还真的爱她。
陛下将她死死埋在怀中。
唯一的恳求是,他跪她就跪她了,如此颜面扫地之事,希望她别传出去。
她知道他再不是从前的他,完全脱胎换骨换了一个人,便足够了。
他错了,他错了。
他真的错了。
……
良久,下人过来撤碗洒扫,见殿内风平浪静,陛下和娘娘靠在一起,郎情妾意,完全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方才似听见娘娘细微的哭声,许是遭到陛下训斥了,此刻皇贵妃眸子仍红红的。
伴君如伴虎,侍奉君王是这样的,免不得要受些窝囊气。
婢女们暗叹。
陛下对润润道,“朕去沐浴更衣。”
润润低低嗯一声,跟只小猫似的。
两人似风平浪静,经年生活在一起的小夫妻,彼此有默契,一点即通,什么事都不必多说。
陛下今晚留在碧霄宫过夜,自然是要宠幸娘娘的。下人提前备好了避子汤,因为陛下从前,从不让薛娘娘有孕的。
陛下挥手叫他们滚。
陛下心情竟如此不好,定然是方才皇贵妃娘娘惹的。
太监们面如土色,一溜烟地退下。
从湢室出来,润润正跪坐在妆镜台边卸发髻。那般纯美甜秀的样子,端端似一个新婚的小妇人。
陛下百感交集,她从前引诱他时,口口声声说想和他过洞房花烛夜。如今他真向她求亲了,她却又避之不及地拒绝。
爱与恨的激烈情绪,在心里来回厮杀。前路暂且撂在一边,左右她今日应了侍寝的。
陛下过去捞起她的腰,润润低呼一声,还没卸净钗环被丢到了床帐中。
随即陛下倾覆下来,干净的气息洒在她脸蛋上。
一别多日的思念,怨的倾诉,被拒绝的苦闷,以及她本身的花容月貌,都让风雨比平时来得更急遽些。
许是陛下刚才那一跪之故,润润心怀惭愧,并没怎么剧烈反对。
虽然润润仍没吐口答应做皇后,但陛下感觉她的态度明显软化了,不再如数九严冬那般坚决。
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该跪还得跪。尤其是当这跪使在刀刃上时,可以起到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
陛下认为,水磨的工夫还是起了作用的,原来润润竟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方才所有人都被遣散了,门也关了,
只要陛下不说,他仍是那个君威森严的天子,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
谁也不会知道他刚刚丢弃颜面磨碎了脊梁,低声下气地求皇贵妃。
待来日成功把润润推上皇后之位,他更能扬眉吐气了。
面子有什么重要,里子才最重要。
……
翌日润润直接散架了,瘫在榻上,浑身伤痕累累,眼里死水无澜。
昨晚陛下叫了五六次水,直接将她榨取干净。润润感觉自己现在像干瘪的橘子皮,无半丝精气神。
陛下终究是血气方刚春秋正富的年岁,隔了这么多时日无人侍奉他,他宣泄得非常狠。
也有可能,他在报复她,谁让她死活拒绝当皇后呢。
半梦半醒之间,听陛下在自己耳边说,“……皇后的事你再仔细考虑考虑,朕过几天会再问你。”
居然还要再问。
润润一个头两个大。陛下似乎不在像以前那样强硬,他学会了软磨,智取。
这样的他更可怕。
任何人面对一个跪着的君王,内心都很难不受强烈波动,润润也不例外。
面对他恳求的目光,润润无法再撂重话了,只得跟他拖延时间。
菊儿过来扶她沐浴,润润周身骨头寸寸化为酸涩,虚弱得没力气。
碧霄宫的下人们都知道这是受宠的标志,非但不担心,还捂嘴偷偷笑。
那些被遣散的娘娘们多惨呐,好容易入宫一遭,到头来名义上只算后宫的女官,连陛下的妃子都算不上。
陛下遣散了后宫,偏宠他们家主子一人。他们家主子出身虽卑贱,得陛下喜欢却是实打实的。将来再当了皇后,那是可堪写进史书的传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