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然男卑女尊的公主府里,男妾是不容许迈出垂花门的,他们全是公主的人,这辈子侍奉公主一人。
如今的张佳年还拿什么跟陛下争,一个是光风霁月的人君,郎艳独绝,积石如玉;一个是公主养在笼子里的男妾,没有人身自由,狼狈至极,脖子上狗链从戴上就没摘下来过。
张佳年的主子是檀庭公主,而陛下是公主的亲哥哥,九州四海的主儿,连公主都需小心仰鼻息之人。
地位差距太大了。
张佳年往床上一躺,绝望的唇角哆嗦着。檀庭拽他脖颈上链子,冷呵道,
“从前本公主敬你疼你,真心想和你过一辈子,你却背叛本公主。跑,你以为能跑得出本公主的手掌心吗?”
张佳年漠视公主,嗤之以鼻。
檀庭只是狐假虎威罢了,若非是投胎投得好,和皇帝做了亲兄妹,她焉能如此嚣张?
没了她哥哥,她什么都不是。
“你敢笑话本公主?”
檀庭敏感察觉到他的讽刺之意,拽他脖颈一紧。张佳年痛吟一声,不得已仰起头来面对公主,呼呼喘着粗气。
他还保持着读书人的气节,宁折不弯,坚决拒绝和那群男妾同流合污,玷损自己宝贵的名声。
他这么倔,有本事杀了他。
檀庭却知道,张佳年故意挑衅,好引她赐死他,一了百了。
想死,没那么容易。
“那好啊,本公主把你脱净,让你日日光着身子在公主府,看你气节还硬不硬?”
张佳年骤然愤怒地瞪大,目眦欲裂。有其兄必有其妹,檀庭的手段比起她皇兄来也不遑多让,真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一家子都是损竹!
张佳年心里闪过无数骂词,
“你,你怎么可以……!”
无耻,无耻至极。
檀庭见他怕了,得意扬着嘴角,柔荑将他眼睛捂住,俯首深深咬下去。
这个招儿还是前日入宫时,陛下提点的两句。皇兄不愧是皇兄,果然管用。
张佳年发出“唔唔”声,呼吸滞涩,双手却被铁链束在背后,无法反抗。
公主说一不二,既然要把张佳年扒掉,便毫不留情,真半丝不挂关在鸟笼中。
张佳年双目流着泪,手扒着鸟笼的金牢栅,面目痛苦地说“放我出去”——若非他的老父老母还落在那群锦衣卫手中,他跑,死也要跑,和檀庭同归于尽。
第33章 偏心她
檀庭折腾够了张佳年, 任张佳年独自躺在鸟笼中目光呆滞,自己则敛好衣衫入宫。
听说润润那个讨厌鬼女人回来了,檀庭数日来刻意避免进宫。今日她要跟皇兄要一笔公主府的开销用度,不得不往。
往太极殿去, 扑个空, 陛下此刻正和薛昭容在翠微宫。
昭容?
几日未见, 润润已成昭容。
檀庭暗暗憋闷, 晋升得真快啊。
又往翠微宫去,越过宫门口的如意踏跺, 远远见皇兄和润润正坐在小秋千上。
阳光和煦, 她皇兄的手搭在润润肩头,显得那么自然。
润润捧一本书读, 陛下亦侧头埋在她颈窝, 书页将她和他二人脸颊挡住。
小秋千微微荡漾,俨然温言软语载笑载言, 小意温存,画面美好。
那书的名字隐约可见是《论语》, 可瞧君妾二人此刻暧然无比的姿势,陛下的笑意以及润润那副欲迎还拒的态度, 怎么跟读《金屏梅》似的。
从前薛润润死时,皇兄黯然销魂,唯长叹颓靡。如今她回来, 皇兄整个人的精神都打叠起来了。
“皇兄。”
檀庭打断。
陛下闻声滞了滞, 见是檀庭也无太大反应。润润却骤然一颤, 下意识往秋千里面挪了挪, 好像厌恶见生人。
“皇兄,您……”
檀庭委屈, 想说:从前您都是陪着我玩,如今把我弃之不理,独宠润润。
我还是不是您的亲妹妹了?
从小到大,您一向最疼我的呀。
陛下轻吸一口气,
“檀庭有事么?”
润润清傲地坐在皇兄身畔,和皇兄十指相扣,视檀庭于无物。
那副欲擒故纵的神情,恍若整个皇宫都是她的天下似的。
檀庭纳罕,
真不知道张佳年心心念念她哪儿,天下焉有这等会勾男人的伶女?
檀庭故意要和润润争宠,忘记了报备公主府开销用度之事,道:“臣妹想您陪着玩弹弓。”
今日休沐,她知道皇兄闲。
陛下迟疑半晌,“好。”
轻辗转润润的柔荑,邀请道,“薛昭容也同去吧。”
润润避免见生人,挣脱陛下的手想回屋,玩什么弹弓。
“我不去。”
她小声说。
不去……
润润不去,陛下也跟着意兴阑珊。
今日好容易休沐,他计划一整天都陪着她的。
遂对檀庭道,“朕宣永安王入宫,叫你五哥哥陪你罢,他弹弓玩得好。”
檀庭公主的嫉妒心愈甚。
从前他皇兄何曾为了别的女人拒绝过她?就算贵妃,也史无前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