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刚刚放狠话的气势来。”
“加油!”
……
沈时节转过身,对着围了一圈的人挥手示意。
甩臂的动作很夸张,毫不掩饰自己心情很好。
叶陶没跑远,在不远处的一个公告栏前等他。
这里僻静,远离学生活动区。
公告栏里是刚粘贴上去的消防安全知识。
她的眼睛就跟粘上去了样,像是在认真看通告栏里的内容。
但根本没过脑子,在她眼里就是纯粹的汉字组合在一起,心里想的是,他怎么还不来?
刚有这个念头,余光就瞥到沈时节凑了过来。
他一过来也没说什么,追着叶陶的视线,也在看通告栏。
一条条看下去。
叶陶瞄了他一眼,在心里腹议着,这有什么好看了。
还是按捺不住,还先开了口,“舅舅不是说你要去十天半个月吗?怎么还不到一个星期就回来了?”
沈时节悠悠然侧过身,“因为觉得有人会需要我,所以我回来了。”
叶陶嘟囔着,“才没有。”
“这样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也是,某人在这里生活的很滋润,有舅舅疼,又有男同学追,怎么会需要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呢。”沈时节故意拖长了调,就是在放诱饵,等着鱼儿上钩。
鱼儿明知道是陷进,还是咬住了勾子,“那倒也不是……”
轻得想说给自己听得。
可沈时节还是听到了,嘴角翘了翘。
叶陶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了很勇敢的人,可在真正的喜欢面前,愿意卸下胆怯。
她侧过身,让自己正面对着他,做足了心里建设才问了出口,“我可以问你两个问题吗?”
沈时节看她,“当然。”
叶陶很认真地问,“你不当老师是为了我吗?”
沈时节:“对,是为了你,为了能和你有一个平等、不能被人诟病的关系。”
叶陶眸光闪烁了下。
猜测是一回事,确定又是一回事。
她稳了稳心神,接着又问,“那你后悔吗?”
后悔在那天,拒绝回应我吗?
没明说出口,但她知道沈时节一定会懂。
这是横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隔阂,也是扎在她心间的一根刺,更是她近几个月一直郁郁寡欢的根源。
沈时节以为她会问你喜不喜欢我之类的,可没想到问得却是这些。
是个头脑清醒的女孩,比起空泛的爱,更想要前因后果。
沈时节也不打算搪塞她,凝神在想,当时那种环境,如果再来一遍,他会怎么做?
应该还会推开吧。
那时,他们还是师生,他没道理要让叶陶背负着一个不好听的名声。
他看着叶陶,“不后悔。”
叶陶不满意他的答案,身形随之一晃,“明知道我会难过,你还会那样做对不对?”
沈时节:“我不知道那样做是不是对的,或者是错,但陶陶,当时,我只能那样做。”
叶陶冷笑了声,挪开眼,盯着自己的脚尖。
这个人还真是坦诚。
“陶陶,每个人在每天会在不经意间做出四万三千多个选择,我不是圣人,不能保证每件都能做对原则,拒绝你只是那天,我下意识做的一个选择,由此带来的后果,我已经尝过了,它不好受,所以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计较发生过的事?”
“不行!”叶陶退了几步,离他远远的,“我偏要计较,这也是我今天做出的四万三千个选择中的一个,所有后果,和你一样,我也愿意去承担。”
“沈时节,我不要你了。”
叶陶没理会沈时节错愕的目光,再次走了。
这次比刚刚要决绝很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执拗于这些。
就是想让他承认他错了,他不该那样做,他后悔了,自己才能拔掉那根刺,没有前嫌地接受他。
可有些人为什么真诚的这么可怕,连哄一下别人都不肯呢?
*
沈时节楞在原地,半天都没缓过神。
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摁到了湖底,危在旦夕,他拼了命地游啊游,好不容易到了浅水区,耗费全力纵身一跃,和氧气近在咫尺,哪知当头一棒敲了下来,直接把他从湖底敲到了海底。
黝黑无垠的海底,再也看不到一点阳光。
他就近在路牙子上坐了下来,双腿大喇喇地敞着,烦躁不堪地抓了抓头发,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
一切都好像在情理之中,又像在意料之外。
他这个人,早早就知道追究往事没意义,把自己困在里面,除了加深自己的伤口,没有任何实际用处。
可如果是叶陶,代入到她当时的处境,他又能理解她。
下了飞机那种急切、雀跃的心情没了,被叶陶击成了一地的渣渣。
沈时节就这么坐着,全盘接受来来往往的人,所有异样的眼光。
一想到刚刚叶陶的话,就觉得浑身每一处都被灼痛,像被人放在火焰上一遍又一遍地炙烤着。
也觉得自己的人生一下子什么都没了意思。
他所有的孤注一掷,就是想与叶陶一起品尝下狂热的爱情,可现在,他被叶陶丢在了这,她不要自己的。
孤注是自己的,爱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