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天很快就黑了。
始终提不起精神,兜里的手机也不知道响了多少次,都被他忽略了。
不知道饿,也不觉得渴,温觉感受器也渐渐偃旗息鼓。
身上的汗已经干了,他在风中不停地咳嗽。
华灯初上,夜间的校园比起白天,热闹了不少。
鲜少有人走过的路段在晚上反倒成了情侣约会的热门打卡地,一对对牵着手、拥在一起的情侣从他眼前走过。
校园恋情,爱的炽烈,年轻的灵魂喜欢用接吻和触碰对方的身体宣泄着自己躁动的爱意,于是,沈时节被迫欣赏起了只有在晚上才能看到了美丽风景。
他往前,一对男女靠在路灯下背对着自己在接吻,他看得郁闷,看向一边,又是一对,这回女的直接挂男的身上了,他心里更堵了。
好像全校都在热恋,专门来刺激他。
这里就是约会圣地,没人觉得这样不妥,很放肆。
夜色模糊了他的身份,所有人看他孤单地坐在这里,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条可怜的动物。
沈时节被扎心了,还是见血的那种。
得,这地没法待了。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朝校门口的方向走。
*
夜晚悄悄来临。
银色的月亮点缀着深蓝的天空,繁星点点,争先恐后地释放着自己微弱的光芒。
校门口,坐在花坛边的叶陶被冷得缩成了一团。
这个季节宜城昼夜温差大,她看今天不用兼职,以为很早就会回家,就没带外套,穿着薄卫衣就过来了,怎么会知道要耗这么久……他到底还出不出来了?她们学校也没有大到让人会迷路的程度吧?
叶陶继续等,怕错过,就一直盯着唯一的出口。
她看了眼手机,已经过去了六个多小时了,这个男人,有必要需要用这么长时间来消化自己被人拒绝的事实吗?
果然还是被恭维和殷勤饲弄长大的,受不了一点波折。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找找,就瞧见沈时节萎靡不振地走出来了,眼睛始终看着地面,失魂落魄的样子,连衣角拖在地上都没注意到,活像个丢了百八十亿的社畜。
叶陶故意走到他面前,挡住他的路。
额前的碎发挡住了沈时节的眼睛,叶陶听到他轻轻叹了一声,而后朝右边走去,叶陶再挡,沈时节只当是个路人,和他撞了路,没心思计较,又往左边挪步子,叶陶不依不饶……如此几次,沈时节没了耐心。
他抬眼,“麻烦让让……”
看到是叶陶后,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眼里却是惊喜,“陶陶,你没走?”
叶陶使劲地憋着笑,“沈时节,你太差劲了,这么一截路,走了六个小时。”
沈时节苦笑了下,“……路很难走!”
叶陶:“去年圣诞节,我从你家走到学校也只花了三个小时而已。”
沈时节:“所以我的痛苦也是你的两倍。”
可怜兮兮的语气,可怜兮兮的模样……还真是我见犹怜。
叶陶避了避他的眼神,去看他右边的路灯杆,“沈时节,你和我道歉。”
沈时节不加犹豫,诚恳低下头,“对不起,陶陶。”
不用知道为什么要道歉,反正她要什么就给什么。
叶陶在他看不见的的地方翘了翘嘴角,“好,我原谅你了。”
原谅你推开我,拒绝我,曾经对我的视而不见。
说完,她就把包挂在他的手臂上,背着手走了,“我们回家吧,再晚一会儿就赶不上末班车了。”
沈时节:“……”
沉入海底的他似乎又被人捞上了岸,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他楞楞地看着叶陶在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还没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她说她原谅自己了?!
直到走在前头的叶陶发觉沈时节没跟过来,皱了皱眉,转身朝他喊,“那个拎包的,要不要一起?”
颓了一晚上的沈时节可算回魂了,跟着上去,忙不迭失地点头,“要!”
*
九点半,21路末班车。
车厢里寥寥几人,静悄悄的。
叶陶和沈时节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
你看一下我,我看一下你,都在笑。
惹的原本就不多的几位乘客纷纷拿异常的眼光看他们。
他们心里知道要收敛点,眼里却藏不住。
一路都没说话,光傻乐去了。
到了家已经十一点。
一人握着一个把手,都没推开,在看对方。
其实沈时节心里还有诸多疑问,比喻,为什么叶陶明明已经接受了自己,还要和他来一出欲扬先抑,害他自己自我否定了半天。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
沈时节:“你先回,我看着你进屋。”
实在是太晚了,走廊上的声控灯熄了又亮。
叶陶点点头,“那……晚安。”
叶陶推门进去,还想和屋外的沈时节说点什么,哪知推门的动作惊扰了正在沙发上看球赛看得已经在打盹的舅舅。
舅舅揉了揉眼睛,“回来了?”
叶陶心虚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嗯。”
之前和舅舅知会了声,说晚上和同学聚一聚,可能会晚点回来。
舅舅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回来就好,那我回房间睡了。”说着,就把电视关了,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