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屿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赖又黏人,可怜巴巴的,像只被雨淋湿了的流浪狗,会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人看,利用人们的感情来换取他要的爱。
她有一点儿心软了,但又不知道心软后的结果是否会让她越陷越深。
被欺骗的惧怕也未曾完全消失,一想起来,还是令她不寒而栗。
想了又想,她撇开眼,“你可以回教室,总之,别跟我待在一起。”
“对不起……围巾的事,我可以解释。”
“我不想听,你骗我骗习惯了,我不信你说的。”
“贝曼。”
“………”
“我只是不想你跟他在一起。”
“这就是你解释的原因?这只是动机。”
“陈白屿,我想过回正常的生活。你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学校里面很多人都喜欢你,你想有朋友就可以有,想谈恋爱也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你不用非得盯着我一个人。”
“……你这样,我会害怕。”
她竟然说,害怕他。
清冽的双眸彻底灰暗,像昏暗地室里最后的光烛熄灭,只剩一片漆黑与阴冷。
他低下眸,空洞的语调苍白地说,
“……抱歉,我让你害怕了。”
没多会后,杜医生拿着药和一杯热红糖水从内间走出来。
她四下看了看,男生早已经走了,只剩下贝曼一个人。
她没多问,收回视线,把杯子递给她,“来,丫头,喝两口,缓一会儿就不疼了。”
指尖触着温热杯面,贝曼抿了一口糖水,舌尖发甜,暖暖地顺入小腹,疼痛在一点点的消失
可她心里闷窒得难受。
第46章
一周结束, 回到家后陈白屿才得知东城区最近又闹了几场不小的事故。
钉子户跟施工队之间如同解不开的死结,领导不批钱,住户拿不到钱, 就只能如此干耗着, 矛盾愈演愈烈。
陈白屿别的不在乎,他只担心奶奶再跟着那批人一起,会像上次一样受伤。
他嘱咐奶奶, 年纪大了,要以自身的安全和身体为重,还有不要再把自己攒的钱给爸爸。
他借的那些借高利贷凭他自己的本事绝计是还不上了。
他们的家的地址已经被他爸暴露给那批讨债的。
自从上次过年他拿走了奶奶的存款后, 时常有人会到他们家来要钱。虽然要债人念着家里有老人和未成年的孩子,一直没有动粗,不过总是叨扰,给人心里上的压力也很大。
奶奶经常夜半都睡不着, 想她那宝贝儿子这下半辈子要如何过。
一周只有两天的时间在家。
即使是两天,陈白屿也讨厌把自己闷在那样逼仄又压迫的环境里,基本一有陌生人上门来要钱, 他就把门锁好,然后独自跑出去。
今日更加不同于往日,家庭的重压让人窒息, 其他的事同样令他憔悴无力。
他不仅离家,还去商店里买了烟,坐在桥边的河堤上抽。
第一次吸烟, 他就知道自己不喜欢尼古丁的味道, 苦涩, 刺麻,还有一股令人恶心的油味。
染上他干净的手指和衣襟时, 会让他痛苦地想到贝曼,和她喜欢的男生徐一骁。
贝曼最厌恶违规抽烟的人,却能接受抽烟的徐一骁。他一根烟也没有抽过,她对他一点点男女喜欢都没有,还会怕他。
陈白屿抬腕摘掉烟管,被烟味呛得偏头咳了几声,淡白的眼圈微微红了。
他又咬着烟管,继续抽,望着远处河上一片青萍放空。
天黑了,灰色的冷风滚过他的领口。
他抽完了半盒才回家,清瘦的背影落寞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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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城KTV,
茶几上横七竖八倒着好几个酒瓶,音响里只剩伴唱,大家都在吹水聊天,无暇唱歌。
“骁哥牛逼,a大啊,高材生。”
“厉害的是逃了这么多节课,居然还能保送,还他妈高二就保。”
徐一骁一点儿不避讳地答:“家里找的关系。”
“就算家里找了路,那也要真本事才能上的。”
秦飞挑着眉梢打趣,“谦虚个什么劲儿。”
徐一骁懒懒地笑,昏暗的光线里,喝多了酒的眼神有点儿迷离。
他把烟头往烟灰缸里按,“……谁她妈谦虚了。”
秦飞呵呵直笑。
笑着笑着心里也有点儿不是滋味,毕竟从初中起就跟着骁哥混,一起逃课磕烟,现在人家保送上名校,他还是个没啥用的小痞子,要不说人跟人之间的差距是无法比较的。
王杰:“万蓉妹妹呢?你俩还继续谈?”
徐一骁:“分了。”
秦飞前两天还看见他们在学校腻歪,突然听到分手,一脸讶异,“分了?啥时候分的?”
“前天,还是大前天,忘了。”徐一骁满不在乎地回答。
他和万蓉谈得够久了,之前还没想过分手,最近保送后她缠他缠得心烦,分手的念头一冒出来,他就完全没心思再继续费神维持这段关系,反正也是玩玩,就直接了当地跟她当面掰了。
万蓉年纪小,对他的感情也深,非要他给一个明确的分手理由,徐一骁给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