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包里只有一只防晒霜,一根带点儿粉的有色唇膏, 她勉强涂了涂嘴唇后,还是直觉自己这副尊容见不得人。
她在酒店的抽屉里翻来找去,猜想这里应该有口罩这类的东西。然而, 她翻了半天,就找到几小袋特殊用品,和一包写着酒精消毒的湿巾。
贝曼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长叹气。
门外忽地一阵敲门声。
她一怔, 扭身扒在床边去摸枕头下的手机, 打开锁屏一看。
陈白屿早在半小时前就给她发了消息,问她醒没醒, 她当时还处于熟睡中,完全没听见消息铃。
她抓了抓头发,背好包给他开门。由于面容憔悴以及其他一些无法言说的缘故,贝曼低着头,用披散的长发虚挡住了她娇小的脸颊。
陈白屿垂眸淡淡扫过她的脸,问,“头疼不疼。”
贝曼:“现在不疼了。”
“嗯。”
短暂的对话后,他们陷入了冷场。
打车回到学校后,他们从人少些的北门进入。虽然不是周间,但天光大亮的十点钟,校园里依然有不少来往活动的学生。
其中不乏偶尔看见贝曼这张脸被怔的发愣的人。
贝曼还以为是自己的肤色过于不正常,吓到了他们,不着痕迹地把挽在耳后的头发往脸边撩,好遮着脸。
“怎么了…”
他看她的举动很奇怪,像怕见人一样。
“我脸色太差了,很吓人。”
她小声嘀咕着告诉他。
那些对她看直了眼的人里面没一个是被吓到的,倒不如说是惊艳。
这几年流行病态憔悴美,惨白的皮肤配鲜红的唇,多少人想化这种妆都难拿捏好度。
她喝了一晚上酒,肤色更白,嘴唇红枯,像自带了一层艳美清冷的妆面,更甚平时的惊艳,是她自己不自知罢了。
贝曼对自己的颜值,真的没有认知。
“不吓人。”
陈白屿说。
“可我照了镜子的。”贝曼哑着嗓子反驳他,红红的眼睛盯住他的脸。
他嗯了一声,不再多说,噤声不语。
金色的阳光穿过两侧的树林,星星点点泄泼在地面上,也没让他身上多一丝晴朗的温度。
他冷冷的,清浅的,身上有雨落石板的寂寥与萧索之感。
他这泾渭分明的边界感和距离尺度让贝曼有点儿恍惚起来。
她都要怀疑陈白屿昨晚上是不是被人夺舍了,对她出言无状,举动亲密,今天早上天一亮,他对她却又跟没事人一样。
所以,还真是玩玩?
她不能忍受被一个人玩弄了,还被第二个人耍。难不成陈白屿想报复她以前故意疏离他,或是他受伤那日她离开医院,丢下他一个人。
贝曼:“你没有要对我说的吗?陈白屿。”
陈白屿:“我要说的,都告诉给你了。”
贝曼歪头疑惑,不可置信地问,“你……告诉什么了?”
一个吻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还是,我们不可能再做朋友?
“两个选择,陌生人,恋人。”他回得直白,简短。
甚至让贝曼觉得他根本没有走心。
她瞅着他,忘不了这人亲完后她无所谓的模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陌生人好理解,他不想再跟她做朋友,抱有别种心思,所以只能是陌路人与爱人二选一。
可转念再细究,陈白屿跟她说恋人,代表他还喜欢她,那为什么要摆出一副轻佻的姿态,吻了她却不要答复,还让她不必在意,只是亲了下而已。
贝曼想不通,问,“就没有第三个选项?”
他清冽干净的瞳看着她,若有所思地停顿了好一会儿,应该是在试图理解她的思路。
须臾后他仿佛get到了她的意思,顺着她的想法说出了接下来这句话,且语调十分平和,
“你要找我当床伴,勉强也行。”
我艹
这什么鬼!
咳咳咳咳咳……
她…什么时候说要找那个!!??
还有,他为什么还加勉强两个字,还把这么浮浪的说得如此有鼻子有眼,一本正经,在他眼里她就这么心思下流,这绝对是隐形侮辱。
贝曼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不是有要找你当……咳咳…”
说到激动时,她绷不住咳了出来,嗓子里残存的辛烈酒精刺得她喉管子里头辣辣的,止不住咳嗽声,耳朵跟唇充了血,更红得扎眼。
他垂眼,微不可查地弯了下唇,温和安抚她道,“不着急,慢慢说。”
贝曼侧开脸咳了好一会。
转回脸时,他递了纸巾给他。
贝曼睨着他神色复杂地接了过来,“你别开玩笑了。”
他语气戏谑地随口一说:“让你害怕了?”
他这话,让贝曼瞬间梦回高中时,她让他离自己远点儿的场面。
那时候的她确实有些神经敏感了,鬼迷心窍,满心满眼都向着徐一骁。
现在清醒过来再回想,自己那天对陈白屿说的那些话确实重了些。
他受伤住进医院,她都没留下来陪他,而是去机场寻一个连消息都没发一个,就果断把她拉黑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