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停住了好几秒,气压一瞬之间降到最低。
桌上的袋子忽地一下被他全轰到地板上。
那个粉色圆盒子在地面滚了几下磕到了秦飞的椅子脚。
秦飞悄悄看他这反应,只觉得心怵,问也不问了,赶紧捡了盒子,扭回头噤声。
徐一骁的脸色阴沉沉的,想不通贝曼为何会撒谎,她那么固执,为人又一根筋,不像是会违背约定的人。
他的眼神虚沉了良久,忽而瞥到了角落里的陈白屿。
他微微弓着脊背,带着耳机,正趴在桌前听听力,像个完全置身事外的人。
徐一骁猛然从桌上跳下来,朝他走去。
一把拽走了他的耳机线,垂着冷眼盯着他,语气像淬了冰,“是不是你拿了她给我的东西?”
玩手机的王杰和低头装蒙的秦飞顿时起了八卦之心。
合着骁哥拎这么一大袋东西回来,是以为他喜欢的女孩也给他送了东西是吗?然后那个逼女的,还跟陈白屿不清不楚。
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一个女生,贝曼。
陈白屿很淡定地拽回了耳机线,语调平静地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徐一骁看着他不像撒谎的脸,却哼声冷笑。
一间寝室四个人,四张书桌皆没有抽屉。
学校给他们唯一能放东西的地方只有镜子边的大立柜,一人一格。
徐一骁也懒得管他怎么说,径直走到立柜边,开了他的柜子。
里面就只有两件衣服,叠的薄薄的,放在柜里的左侧。其余只剩两瓶洗漱用品和几包卫生纸。
一览无遗。
里面没有任何不属于陈白屿的东西。
当然,更没有贝曼送给他的礼物。
徐一骁的心像被灌了铅,慢慢地往水里沉。
不是陈白屿拿了,那就是贝曼根本就没打算送他任何东西。
第一回 被女生这样耍着玩。
徐一骁的头偏了偏,颈部的青筋狠狠鼓了鼓。他把柜门重重地一甩,背身出了寝室,然后就再没回来了。
……
深夜。
一轮白月,一两清风。
漆黑的寝室里。
陈白屿侧躺在床上,手摸到枕头下,自己藏起来的那条围巾。
柔软的质感仿佛带着她皮肤的细腻与温热,和淡淡的玫瑰的香味。
陈白屿摸着它,心里一点点滋生出罪恶的满足感。
枕边,手机的信号灯一直是暗着的,没有她发来的质问消息,这就说明,徐一骁直到现在也并没有质问贝曼有关生日礼物袋的任何事。
所以她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送给别人的东西落在了他的手里。
他们永远不再接触的话,
误会就永远不会被解开。
不止是这条围巾,或许贝曼的所有,都会变成他的,像他在无数个深夜的梦境中梦见的那样。
————
次日,下了一场雷暴雨,天气预报里说阵风达到了七八级,贝曼才下公交车,一踩进台阶下面,灰色的积水直接从鞋帮子往里灌。
路上风也大,她的伞被刮得反过去几次,等人到了学校,就跟从水里捞出来女鬼似的,全身都湿了。
贝曼脱了校服外套,用纸巾默默搽着头发上的水。
旁边的几个走读生也跟她差不多,一身狼狈。
“今天雨太大了啊,我头发跟湿透了一样。”
“好冷啊,啊切。”
“你小心感冒啊,我宿舍有衣服,一会儿中午给你带一件。”
陈白屿静静地盯着她的背影。
贝曼脱下校服,里面是一件奶蓝色的薄针织衫,有点贴身,她蝴蝶骨的形状和细细的腰身都轮廓尽显。
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湿水,再把薄薄的布料染透。
陈白屿有些失神了,拇指在食指的指节上摁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直到贝曼捂着嘴,轻轻地打了一个喷嚏,陈白屿才回过神。
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巾,把她湿了的发尾捏在手心,一点点搽干。
贝曼感觉到头发有轻微地拉扯感,她扭回头,看到是陈白屿在帮她弄。
她定了一瞬后,用纸巾胡乱搽了几下脖子,佯装自然地问起,“那个礼物你……送到了吗?”
陈白屿替她搽湿发的动作止了止,垂眸低声答,“嗯。”
贝曼忍不住弯唇,脸朝他凑近了点,两手扒在他的桌沿,像只讨罐罐的小猫咪,轻声细语地问,“那他什么反应?”
陈白屿顿住,片刻后,淡声道,“一般。”
贝曼的眸色瞬间暗淡了几分。
陈白屿睨着她,忍住心疼,垂头,又低声补充了句,“…他昨晚收了很多女生送的礼物。”
贝曼听后,淋了雨后的俏脸越发苍白得没有血色。
她一言不发,扭身转了回去,连带着把头发也从他的手里抽走了。
陈白屿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冰冷的水渍搁浅在手心里,心口钝痛难忍。
他明知道说谎骗她,她会难受。
她难受,自己也会难受。
可他不想讲实话。
也许是负情绪使然,加上头发和脚都湿了一天,身体进了寒湿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