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七点多，可能是他们历史小考结束了，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两声。
她滑开屏幕，刚好是下晚自习的时间。
陈白屿发的消息浮在屏幕上，
——昨天中午应该回寝室带件给你衣服穿，这样你就不会感冒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跟她道歉。
贝曼垂眸看着他的白色头像。
陈白屿真的太善良了，还这么温柔体贴。
她打字回：哈哈哈，这跟你没关系的，是我自己淋了雨才会感冒的。
陈白屿：嗯，那你好好休息，那个围巾的事你别太放在心上，他不值得你这样，马上要分科考试了，学习最重要。
贝曼沉吟了片刻。
他说的，和她想的也差不多，眼下还是学习和身体最重要，至于徐一骁和她的事，实在多想无益。
她拇指拨着屏幕，敲字连回了两个嗯字。
陈白屿发了一个笑脸，说：那你好好休息，明天见。
贝曼回：嗯，明天见。
第39章
深秋, 学校里的树都像步入更年期的中年人，一把一把地掉着头发，满地都是枯枝落叶。
灰白色寒风仿佛刮走了天地之间所有的色彩与生机, 只剩了一片萧瑟的灰。
南屿市的秋冬盼不来一场雪, 只盼来了连绵不断的潮湿粘腻的雨。
去年的元旦节，因为其余几个班都有节目被选上了，只有七班没有被选上, 刘峥做为班主任，估计在办公室的老师堆里还是想争一口气，十一月才过三分之二, 她就在班里跟他们商量起准备元旦汇演节目的事。
上次两个舞蹈都被毙掉了，刘峥的建议是今年可以出一个唱歌类的节目，独唱，或者两人对唱, 最好是一男一女。
她这个提议一说出来，高越北赶紧接话，“老师, 让咱班班花和班草上呗。”
刘峥笑，有点新鲜地问，“我们班还有班花班草啊？”
她年纪比较大, 在他们那个时代还不流行封班花班草。
高越北手拢在嘴边，“贝曼和陈白屿啊。”
其他人纷纷起哄，“哦～～”
大家都挺高兴炒别人的八卦, 除了高越北后桌的田心, 都快把他的凳子腿给踢断了。
田心是文艺委员, 要两人对唱也应该是她和陈白屿，怎么就轮到贝曼了。
可高越北这个狗东西, 班花班草的话都喊出去了，她此刻再自荐的话，在老师和大家面前岂不是显得太厚脸皮。
刘峥也不知道这两人唱歌实力如何，就是觉得这俩学生都属于比较内敛型的，对他们的舞台表现存疑。
好在他俩确实外表出众，刘峥看了他们一会儿，说：“要不你们试一下，弄个男女对唱的歌？”
贝曼没有任何文艺表演的经验，当然她也没有任何拿的出手的才艺，唯独小学六年级的音乐课上学过一阵子的竖笛，她也只会吹小星星。
可元旦汇演是正经表演，她能做得好吗？
眼神闪烁着，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她责任感太强了，一答应下来，肯定会用上全力，还会影响学习。
她慢慢回头，瞧了一眼陈白屿，他浅褐色的双眼正平静地盯着她，温和地问，“你愿意吗？”
贝曼心说，气氛都推到这个高点上了，她不愿意多败兴，多辜负大家和老师的期望。
而且听他这么问，他似乎也一点都不反感和她组个节目上台表演。
“要不，试一试吧……”贝曼无奈地低声回他，嘴角挤出一个有点点僵硬的微笑。
陈白屿看着她，冷清干净的眉眼像雪白的月牙似的微微弯了弯，“好。”
————
从十二月开始，他俩还有田心的舞蹈组每个下午的自习课就不上了，在操场或者其他教室自行排练，准备第一轮的筛选。
操场上人太多，贝曼和陈白屿就去了顶楼的实验室走廊尽头的楼梯口，那里安静而且空荡，他们说话也自在。
贝曼拿着手机，给他放了首自己选的歌。
她坐在台阶上，和他靠得很近，脚挨着脚，手肘碰着手肘。头发从肩膀垂过胸前，碎碎地落在他的手心里，麻麻痒痒。
陈白屿呼吸都变慢了，在她玫瑰味的发香里神思滞空。
那一年，校园青春偶像剧很火。
她选的歌正是某部电视剧里的片尾曲。甜甜暖暖的，节奏轻快柔和，青春洋溢。
她跟着轻轻地哼唱，每一个字踩调都很准，而且嗓音空灵柔美，就算上□□唱，也完全hold得住。
一曲放完。
她撑着下巴问他，“这个可以吗？你觉得呢。”
他说，“可以。”
贝曼愣了零点几秒，“那这首就先保留。”
“你有什么想唱的吗？”
陈白屿：“……没有。”
一般这种定歌曲的事都需要协商很久，每个人想要的风格和曲目都不一样，现在的年轻人又比较自我，不喜欢轻易妥协他人，难免会相互拉扯很久才最终定下。
可他像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完全凭她做主，贝曼心里莫名有点发虚，“那就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