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妇一听心中越发地鄙夷,转头就将刘家的小算盘报告给郭老夫人听。
郭老夫人一听立刻垮下脸来,冷哼道:“还当他们小门小户的丫头老实本分,这人还没进门就打上我家主意了。又是一个瘫在床上的爹,又是年幼不懂事的弟弟,想来她家是个无底洞,我们郭家哪里能当这个冤大头?”
说罢,她便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老太太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忙追了出去,只是郭家的人明知她打什么主意,哪里还肯听她多说,这门婚事就这么黄了。
门外看热闹的村民们也都七嘴八舌地离开了。
事后赵老太太还不死心,带着老大媳妇上门对着刘慧娘母女两个闹了一场,骂她们没良心、不识好歹,还要拽着刘慧娘上门给郭家老夫人赔罪,祈求老夫人的回心转意。
刘慧娘被她们闹得很是头疼,把心一横,冲进屋子里找出一根麻绳挂上房梁,脚踩着凳子,抓着麻绳往脖子上套。
“我就是死也不嫁郭家!你们再逼我就等着帮我收尸。”
曹氏吓得脸色煞白,扑上去抱着她的腿不敢松手。
“你这个死丫头不要命了吗?吊脖子也是闹着玩儿的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和你弟弟怎么办呐?”
郭氏冷眼看着闹脾气的孙女:“你少跟我玩儿这些要死要活的把戏,我老婆子吃过的盐比你个小妮子吃过的米还多,想用这种法子吓唬我老婆子,你还嫩了点。”
刘大家的也撇了撇嘴,“是呀,娘,咱们就看着,看她下不下得去手。”
刘慧娘看向站在门边的婆媳两个,一狠心蹬开踩在脚下的凳子,真把自己给吊了上去,霎时间被勒得脸色苍白,眼看着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曹氏被吓得魂儿都快丢了,死死抱着女儿的腿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死丫头!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叫村里人如何看我和你祖母?”
说罢又恶狠狠地看着婆婆和大嫂道:“你们还不走?是要逼死她才甘心吗?”
刘大家的见小妮子动了真格,也被吓得手脚冰凉,忙拽着婆婆的胳膊往外走。
“娘,这死丫头来真的了,咱们快走吧,回头传出去不好听。”
她家儿子正在说亲,对方是体面人家,她可不想在村子里传出逼死侄女的恶名来毁了儿子的前程。
赵老太太脚步踉跄,由着儿媳拉着往外跑,她这人虽然重男轻女,觉得丫头就是赔钱货,但那毕竟是她的亲孙女呀,真把人给逼死了,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婆媳两个形容狼狈地夺门而出,路过杜家门口见宋宁开门出来,暗恨她坏了自家好事,本来还想凑上去骂几句。
谁知宋宁倒先开口道:“哟,这不是慧娘她祖母和大伯母吗?你们来得正好,欠我们家的钱什么时候能还上呐?”
刘大家的干瞪着眼睛,脸色涨红:“我家没钱,谁找你借的你找谁要去。”
宋宁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你们不是一家人吗?听说刘二叔好的那几年事事都想着你们,没少给您老人家好处。如今他们落难了,你们难道不打算帮扶一二吗?”
刘大家的脸上臊得慌,赵老太太也被气得牙痒痒,盯着宋宁道:“少给我东拉西扯,我们老刘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一个黄毛丫头来插嘴!”
孟氏正在院子里喂鸡听见外面吵闹疾步出来,将儿媳妇拉到自己身后。
“这话您说得对,她一个小孩子家家不该插手别人的家事。三娘啊,娘早说过你这孩子就不该这么心善。你刘二叔家遇到难事儿自然还有几房亲戚在一旁相互扶持,哪儿轮到到咱们这些外姓人来插手?老太太,您说是不是?”
刘大家的脸上红一阵的白一阵,赵老太太也是气得浑身发抖。
宋宁含笑点头,“娘,您说得对,下回慧娘再找咱们借银子,咱们就说咱们是外人不该插手他们家的事儿,让他们找自家人去。”
赵老太太还想再骂几句,刘大家的拉着她耳语道:“娘,杜家大郎如今考了个案首,他们家如今的势头正盛,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
赵老太太咬牙,想到里正对杜家的态度,默默忍下这口气带着儿媳妇灰溜溜地走了。
再说刘慧娘那头见婆媳两个一走,忙松开手里的绳结,脚尖落回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饶是如此,脖子上还是被勒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
曹氏又急又气,抓闺女的胳膊骂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狠得下心?真要有个好歹……”
曹氏哭得一抽一抽,实在说不下去了。
闺女再怎么不听话,也是她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看闺女作践自己就像是拿刀子割她身上的肉,叫她如何忍心?
刘慧娘知道她嘴硬心软,拍着她的背劝道:“娘,那条绳子我早试过了,不会有事的。”
经这一闹,赵老太太那边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刘慧娘带着一篮子新鲜出炉的米糕去隔壁找宋宁道谢。
宋宁接过她手里的篮子瞧见热气腾腾的米糕上面点缀着一层黄灿灿的干桂花,香气扑鼻,心知她也是个心灵手巧的。
刘慧娘抿抿唇,心中忐忑:“三娘,这次的事情多亏有你帮忙,我心里很感激。只是我家如今这个情况,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希望你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