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简明扼要道：“一直往东。”
商洪涛迷茫眨眼，往东这个范围太大，具体该走哪条路？
秦帆已有经验，他主动解释道：“其实我们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你就往东边方向一直开就行了。”
虽然不知道原理，但只要按照姜芜说的做，保准错不了。
如此做派，倒更显得姜芜是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商洪涛打定主意，就是让他磕头跪拜，也要把人请回去。
没有目的地，只是盲目的一路向东，转眼就远离了市中心，到达的河堤附近。
商洪涛见姜芜双目紧闭，担心她睡过了头，连忙出声道：“大师，已经到河堤这片了，再往前就要到乡下了。”
“那就停在这吧。”姜芜缓缓睁开眼，语气就像是随口应下，临时做出的决定。
商洪涛把车停在边上，他心里有些想法，觉得姜芜在耍他玩，但却没敢表现在脸上。
河堤位置远离居民区，除了往来车辆，鲜少有人会滞留在这里，傍晚时分倒是偶尔能看见几个来这约会兜风的小情侣，但这会儿是正午，阳光最热烈的档口，任何闲情逸致都会在高温的炙烤下燃烧殆尽。
整条河堤空空荡荡，除了姜芜几人，连只飞鸟都不曾看见。
“那边有座桥。”姜芜望着远处。
左右两侧河堤中间是一条清浅河流，距他们三四百米的位置有一座连通两边的大桥。
姜芜径直走了过去。
她的步伐看着不快，但身后两人愣是无法跟上，秦帆年轻，身体素质原本就不错，一路紧跟才没有掉队。
但商洪涛就有些狼狈了，不仅被拉开一大段距离，还跑得气喘吁吁。
大概走的桥中心的位置，姜芜才停下脚步，秦帆见状连忙打开手里的马扎，再把纸和茶碗放在地上。
退到一边，秦帆大喘了口气，抬手擦去额头的汗渍。
晚到许久的商洪涛边喘边走，一看姜芜摆出的架势直接两眼一抹黑。
四周空旷，不见人烟，大师耗费几个小时，就是为了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摆摊算卦。
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
“大师，您这是在考验我吗？”除此之外，商洪涛想不到姜芜这么做的其他理由。
姜芜将桃木骰放入茶碗中，神色淡淡：“我并没有让你跟来，你随时可以离开。”
商洪涛几步挪到姜芜身侧，一屁股坐到地上，伸手去拿桃木骰，固执道：“都到这份上了，我不能走。”
不就是摇骰子吗，三次摇不出，他就摇上一百次。
他就不信一次都摇不出数字。
摇骰子的声音不断响起，姜芜无奈叹气：“你有这般毅力，何必要纠缠于我，这世上也不是只有我一人能够帮你。”
商洪涛垂下眸：“先前请了两个，什么也看不出来，我儿子昏迷快一周了，他妈妈天天都在以泪洗面，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也许我也看不出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
商洪涛像是铁了心，死磕在桃木骰上，不知疲惫地重复同样的动作。
没过多久，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传来，商洪涛抬眼看去，瞥见两辆电动车缓缓驶来。
两辆车上都载着人，一前一后保持着距离，前面那辆是两个男的，路过姜芜他们时还侧头看了一眼。
后面那辆车速度越来越慢，刚从姜芜他们面前经过，便停了下来。
手里抱着个两三岁小女孩的女人从车上跨下，绕到另一边皱眉询问：“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啊，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坏，没用的东西！”开车的男人脾气火爆，先是往电动车狠踹一脚，又朝地上啐了口痰。
“行了，你赶快检查一下。”女人回头看了眼姜芜他们，像是忌惮着什么，说话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之后男人开始捣鼓电动车，女人不耐烦地多次催促，最后干脆把怀里的孩子放下，亲自动手。
被放在地上的小女孩眼巴巴望着不远处的几个陌生人，数秒后，竟直接朝他们跑了过去。
不过两三米距离，小女孩踉跄前行，跑得十分吃力。
“囡囡！”发现小女孩跑掉的女人发出咆哮，大步追了出去。
小女孩吓得眼泪汪汪，她个头矮，看到的位置也低，眼睛紧盯着地面，忽然伸出小短手，抓起茶碗里的桃木骰往商洪涛的身上丢去。
下一秒，她的身体悬空，被人抱了起来。
女人大声吼道：“在桥上你还敢乱跑，也不怕掉到河里去！”
小女孩瘪着嘴，眼眶中盈满泪水，小脸皱巴着却没有哭出声。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小女孩身上时，一道清凌的声音如同微风吹进所有人心里。
“缘主，算卦吗？”
商洪涛心头一惊，下意识朝地面看去，那枚他摇了十几次的桃木骰此刻静静落于桥面，向上的那面赫然有个“一”字。
女人闻言看了眼地上那张白纸，“相面”二字又大又醒目，她没好气道：“算什么算，你神经病吧。”
骂完人她就要走。
姜芜示意秦帆把人拦住。
女人看着眼前一米八几的高个小伙，不仅不怕，反而横了起来：“干嘛，想强买强算啊！”
听到她的大嗓门，正在修车的男人回过头，他还在观望，没有直接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