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说最重要的一点吧。”
魏怀恩收回手,把披风往萧齐的身下掖了掖。
“他会毫不犹豫地为我挡箭,在他这里,连命都可以献给我,还有别人能做到吗?
或许能吧,可是哥哥你要知道,我不是什么堪为良配的女子。
我自私,势利,睚眦必报,受不得半点委屈,更可况我穷尽一生心血都是为了问鼎帝位,我这种人又怎么可能分心给别人,或是让别人分享我的权力呢?
我什么都想要,唯独不想让情爱拖累我,但是萧齐已经为我做了这样多,我怎么舍得不爱他呢?”
魏怀恩看着萧齐双目紧闭的模样,眼前又一次被泪水模糊。
江鸿的视线从他们两人身上逡巡,还欲开口说什么,最终还是抿紧了嘴唇,默默下了马车,不再打扰他们。
他知道自己是劝不了魏怀恩的,甚至已经无法再对已经铁了心的魏怀恩再说个“不”字。随她吧,她毕竟已经不是还需要担心的小娃娃。
“将军,伤员已经清点完毕,都是轻伤,没有性命之忧……”
十方过来向江鸿报告,接着瞟了一眼马车,似是想要去见魏怀恩。
“有什么事就都同我说吧,殿下累了。”
江鸿揽着十方的肩膀拉着他走远。
大夫在车队启程不久之后就被魏怀恩的护卫带了过来,查看过萧齐的伤势之后又挨个检查过了伤兵的情况,带来的一些药膏刚好用完。
南林军不敢真的惹了江鸿,所以除了萧齐身上又是箭伤又是刀伤之外,其余人连静养都不太需要。
回城已是晚上,魏怀恩随着车队一起去了府令宅邸,直接把萧齐带回了安排给嘉柔公主的卧房,亲自给萧齐喂药。
水镜的伪装虽然能唬过不知情的官员,但接到南林军传书的明州府令一眼认出了她并非本人。于是宴席散后,他和水镜挑明要见真正的嘉柔殿下。
“主子,府令就在外面等您,说是有要事和您详谈,一定要见你。”
水镜见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萧齐吓了一跳:
“萧副使这是怎么了?”
魏怀恩擦了擦他溢出药汁的嘴角,又吹了一勺药送进他口中:
“他会好起来的。”
担忧和惧怕折磨着她,她太怕那些个所谓的“万一”,于是她近乎麻木地重复着这句话,好像这样就能够让他立刻好起来。
“我来喂药吧,主子。”
水镜并不太在意萧齐的生死,虽然惋惜,但憔悴的魏怀恩更让她难受。
“您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快换身衣服吧,可用膳了?”
“不,我自己来。”
魏怀恩拒绝了水镜的帮助,执拗地坐在床边,不想把他假手于人。
“可是府令还在外面等着呢……”
水镜还要再劝。
“那就让他等!”
不提还好,一提就引爆了魏怀恩的火气和怨气。
“他是什么东西,也敢要挟起我了!你也出去,这间屋子除了我谁都不许再进!”
“主子……”
水镜吓得后退了几步,连连应是便匆匆离开。
对水镜发火确实是乱撒气,可是魏怀恩已经顾不上这么多,光是看着萧齐勉强才能咽下半勺的样子,她就只想撇开一切抱着他大哭一场。
但是不行啊,不行。喂完了药,她还要整理仪容,去见一见那位明州府令。
她已经猜到了那位府令是永和帝的眼睛,她今日的所作所为一定要给永和帝一个交待。
“我去去就来。”
她摸了摸萧齐已经开始发热的额头,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鼻尖,才去整理了自己,打起精神出了门。
明州府令王知秋今年刚过而立,此时正静静站在庭院之中等待魏怀恩出来。屋里的动静隔着门板能听得七七八八,但在水镜离开之后,他仍面色如常,好像没有听到魏怀恩的挤兑一样。
“王大人。”
魏怀恩不顾形象地直接坐在台阶上。
“可是为了南林军的事而来?”她虽一天一夜都不曾合眼,目光仍是森冷逼人。
“请殿下移步再叙。”
王知秋躬身恭敬一礼,看不出情绪。
“就在这。”
魏怀恩拒绝了他的提议。
“他醒之前,本宫不会离开这个院子。”
听她这话,王知秋的表情终于松动,皱着眉不赞同地看着魏怀恩:
“殿下要把前程都毁在一个阉人身上吗?您可知圣上已经属意将西北军虎符交到您手上,这是什么意思您难道不清楚吗?”
“本宫不知道,可那又如何呢?”
魏怀恩不在意地笑笑,眼看着王知秋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
“本宫大可以把话和王大人说清楚,萧齐我保定了,他这条命谁都取不走。”
“看来是圣上错看了殿下,女子到底还是难堪大用!”
王知秋气得拂袖而去。
“不愿受人摆布就是难堪大用,王大人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些。”
魏怀恩并不生气他的反应,不紧不慢地开口,让王知秋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但还是不愿意转身。
“南林军的虎符应该在王大人手上吧,父皇命你给萧齐布下杀局,然后再投效到本宫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