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带香气的吐息打在耳畔,耳郭如同要滴出血般。
“太早了。”
她心情极好,安抚般啄吻了下他柔软的眼角:“就算真要考虑,也得至少数十年后,他现在还翻不出什么风浪。”
值得庆幸地是,许是认可聂让在北伐中的功绩,反倒是姜瑶舅父楚少季那边未有太多反对声,他甚至还派人往指挥使府又送了一块天外精铁去,算是默认了聂让的身份。
待少帝冠礼之后,姜瑶返程西京,便是长公主下降日。
先皇先后皆崩殂,历来出嫁的长公主极少,做到姜瑶这个地步的长公主更是无几,毫无前鉴,她只好请了几位勉强算是长辈的宗室,以及楚少季充作高堂。
那日,长公主休朝三日。
十里红妆,举国之庆。
第94章
◎明日许还是个阳天◎
今日随从姜瑶来西京的都城贵族, 尤其是爱慕前景玉公主今长公主的公子哥,心碎一地。
这种感觉很新奇。
起码对姜瑶来说是的。
虽说姜鸿并不配合,但所幸后宫还有几位太妃能请来稍微撑一撑场面, 她改了几处礼制,杂糅皇子迎亲, 不至于显得太过突兀。
凤冠霞帔, 姜瑶同后宫太妃拜别, 乘銮车从西京皇宫出行, 由银龙卫、玄甲卫列阵护送,大将军赵羽、周睿随行,各级大臣皆收请柬从往西京长公主府观礼。
楚少季作岳父于外堂与众人寒暄, 宴礼由前朝阁沈太师住持,赵羽有姜瑶私下特意嘱托过, 带着聂让和前来奉承道贺的臣子打交道,唇角一直挂着柔和欢喜的笑。
“聂兄弟,恭喜了!”赵羽笑容依然爽朗。
“聂指挥使好酒量!平日里不见喝过,竟然这么厉害!”
聂让失笑。
些许酒量而已算什么, 里面便是麻药, 他也不会神志不清。
“来来来,接着满上!”
“别太过分,小心殿下生气。”
“殿下大公无私, 肯定不会因为这单小事责难我等的!”
…
前堂热闹。
而在进后堂之前,姜瑶余光看到,又一公子举盏敬聂让,又悄悄地说了什么, 听得聂让面色微冷, 连唇角弧度都放下了些许。
姜瑶看了眼方才和他对话的人, 面容美丽,却一看就像异国进贡自幼娇宠着长大的孔雀般,正是工部尚书黄师道家的公子。
当年想向先帝求亲她的不少,这位就是其中之一,虽有几分才能却恃才傲物,不分场合,先帝就被烦得不行,一贬再贬后,这人竟直接日日写信给她,恼了她好一阵子。
最后还是黄尚书将儿子罚跪了一段时日的祠堂才勉强作罢。
……怎么敢在今天烦到阿让那边去的?
黄师道要是管不了孩子,她便替他管管。
虽说这人很好处理,但姜瑶有些在意聂让的反应,便多看了几眼。
不知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子又说了什么禁忌,惹得那双每每望向她满含温情的眼冷得过分。
他稍微低头,似乎说了什么,黑石般的瞳了无机质,不是饿极了的恶狼盯住猎物的眼神,而是刽子手看向尸体或者一件冰冷物件的眼神。
以至于对方脸色刹变,骄纵美丽的面上藏着些许恐惧,身形也晃了晃,微微颤动着。
察觉到她似在看自己,聂让微抬起头,正好与她的视线对视。
她向他摇摇头。
示意之后自己会处理。
然而对方显然会错了意,收敛了杀机。
仿佛硬硬咽下了一口气。
这点小插曲不影响什么,等这一日热热闹闹地走过,夜深人静时,龙凤红烛静默燃烧,将室内熏染成昏黄。
姜瑶坐在塌上,凝着烛火正思索些什么,连屋外人进屋的声音都未听到。
聂让立在边上悄悄注视了她许久,白日里的不愉快便暂时被满心地欢喜遮盖。
霞帔衬得人面如桃花,蛾眉如黛。
凤衣鲜艳,是她及笄后便鲜少穿着的张扬,无论哪一个,烛火之下皆美得不可方物,待那双总是冷静,甚至有时称得上冷漠的瞳正温和地看着自己,心口饱胀便得有些不真实。
真的…
真的吗?
他和主人…成亲了?
这三个字念起来就代表着越界与罪责,不知道为什么鼻子有点发酸,聂让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姜瑶这才发现他进了屋,“方才走神了,前堂结束了?”
“……嗯。”
他本就生得服好皮囊,常年锻炼,因而肩宽腰窄腿长,绯红披身,更衬得整个人魁梧精神,那张脸映在烛火下,俊朗不凡。
只是当事人在她面前,没了凶相毕露,显得有些傻里傻气。
“……”他讷讷得看着姜瑶,一时间忘了话,眼角湿润,脸色熏红一片,半晌才记起来字句,很小声,嗡里嗡气地,“主人…好看。”
“什么时候了…还叫主人呢?”
姜瑶故意冷了脸,挑眉,“若是被旁人听到,笑话不说,还丢了本宫的面子。”
他眼神微动一瞬,不像从前窘迫,以极轻的声小心温柔,赤着脸试探着:“…瑶瑶?”
姜瑶这才笑了,抱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凤冠,难得娇笑:“这东西重得很,快帮我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