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亦听得忍不住头皮发麻,狠狠倒吸了口冷气。
这夏氏好大的胆子!
她是想寻死啊!
所有人目光各异,耶律肃的眼神阴鸷的几乎能活活杀死人般,扬起胳膊,剑锋指着夏宁,厉声下了命令:“兖南乡受妖女与其党羽蛊惑,务必将他二人生擒!”
一声令下,无人不敢应和!
“是!将军!”
十几位骑兵将领一起冲来!
轻而易举就突破了兖南乡正门的防守!
景拓护着夏宁,目光警惕着前方,叮嘱的话语却是对身后的夏宁说的:“他是冲着你来的,你先回去接应傅崇,等到傅崇出来后——”
话还未说完,耶律肃提剑杀来!
夏宁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胳膊带着他侧身闪避,随后后跃一步,目光深深的看他一眼,粉唇微启,轻声道:“景先生小心。”
话语,是耶律肃今夜从未听过的温和。
而这份温柔,却是对其他男人。
在他们认识的年岁之中,夏氏的也曾对他温柔小意、谄媚应和,原来——那些都是她的伪装!
等到她离开自己后,对自己的只有冰冷的愤怒。
眼前的这一幕,在他看来分外刺目。
他所厌恶的东西,就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
耶律肃祭出的招招皆是夺人性命的杀招,阴狠毒辣,而景拓居然能在如此密集的攻势下防守的密不透风!
两人势均力敌!
夏宁无暇顾及,转身就要离开。
却被重出重围的赵刚与陆元亦拦住!
他们本就是武功高强之辈,兖南乡的虾兵蟹将根本阻拦不住他们!娘子军众人心急之下一齐冲了上去,根本顾不得红缨枪的什么招式,只管呀呀呀的用力嘶吼叫嚷着,拼了命的往二人身上戳去!
竟也拦住了他们的脚步。
眼看着夏宁就要逃走,陆元亦心一狠,使出杀招,一招见血,直接击飞了一个娘子军!
“秋家娘!”
其他妇人一起惊呼!
也止住了夏宁的步子。
她握紧了手中的剑柄,猝然转过身去,厉声质问:“南延朝廷丧尽天良逼得兖南乡百姓不得不反!而你们南延军不分青红皂白个个是刽子手,才逼得兖南乡连女子妇人都要持枪上阵!你们在动手时就不曾有一丝仗势欺人的愧疚羞耻之心吗!”
嘈杂混乱的正门前,女子清冷戾气的呵斥声,传至每个人的耳中。
她一身粗麻布衣,立在黑夜之下。
明艳的面庞,英武刚毅的眼神。
如一尊强大的女战神,气势滂沱:“一个月前,南延军偷袭,血洗兖南乡愈千人!见到美貌女子更是当众先奸后杀!如此禽兽不如的行为南延却放任不管!难道今晚也打算如法炮制这样对我们这群娘子军不成!”
提及那晚行径,夏宁皱起眉眼,语气之中皆是浓烈的厌恶。
而正在对娘子军出手的赵刚与陆元亦瞬间愣住,手下动作停了下来。
娘子军们逮住这个机会,一窝蜂涌了上去,这次嘴巴不再无用的吼叫,而是一张张嘴巴都在痛诉那夜南延军的恶行!
当晚死去兖南乡人,其中也有她们的家人、孩子、丈夫。
而此时,明明是她们期盼的骠骑将军来了,但是他们依旧没有带来正义!
情绪被点燃后,悲痛、愤怒交织,铺天盖地的涌去。
甚至影响到了耶律肃。
只是,他的死活,与夏宁再无关系。
一小队娘子军掩饰夏宁一并逃离,在中途遇上了押解傅崇等人出来的队伍。
因长时间服用迷药,这些人昏迷不醒的被关押在一辆辆囚车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往正门送去。
途经时,留下一地难闻的气味。
沿着气味的方向,这些人是从那间通了暗道的屋舍里出来的。
夏宁故作疲惫的在停了下来,对跟来的娘子军道:“我有些不适,在这儿歇会儿,你们去西门那儿通知一声这儿的情况。”
众人因担心正门那儿的战况,怕自己人守不住,坚持不肯离开。
夏宁也不勉强她们离开。
这儿离正门口有些距离,但夜里静谧,还是能听见从远处传来的声音。
械斗声逐渐小了下来。
所有人都面露担忧的看着正门的方向。
挨着夏宁坐着的,是娘子军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小妇人,名叫佟春花,才十五岁,新婚燕尔,小夫君为了保护她在那夜被南延军杀了,而此时,她的娘亲还在正门那儿抵挡。
她担心的脸色煞白,但却不敢露一个哭声。
死死绷着自己的身体。
夏宁忍不住抬起了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别担心,你娘亲会没事的。”
佟春花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龇牙咧嘴:“我知道……有景先生在,会没事的!”
夏宁的眼神微变了一瞬。
另外四个妇人年岁长许多,七嘴八舌的安慰起佟春花来,将她团团围住,不让她继续胡思乱想,也不让她们自己胡思乱想。
这是在娘子军里很常见的一幕。
在经历了惨绝人寰的人祸后,她们比任何时候都凝聚在一起,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熬过黑暗又令人绝望的一日又一日。
夏宁的身份虽然让她们诧异,但却无人敢提及。